石浅追问:“谁?在哪?”

    老大爷僵硬地说:“密码是我闺女的生日,我还没告诉她。”

    石浅又问:“谁要吃她?”

    老大爷说:“他要吃你。密码是我闺女的生日我还没告诉她。”

    石浅:“……”

    徐幼芽:“……”

    石浅又问了两遍,老大爷说的还是这两句话。

    石浅放弃了,说:“哎,算了。他现在就是一道影子,他闺女要是多念着他,他就能多留一段时间,要是不念着他,他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石浅夹着符咒硬是从老大爷的人魂里又提出几缕近期的记忆,一条是老大爷抱怨前列腺快过保质期了,出来的水都是分叉的。

    很有用的一条是老大爷偷了图书馆库房里的一箱节能灯泡,他为了藏灯泡曾经去过学校后面的大学山。

    就是在那座大学山上,老大爷踩到了一截被从土里刨出来的白骨。

    徐幼芽看着老大爷的记忆,疑惑问道:“这是老大爷的记忆,他看不到鬼气,那他的记忆中不应该出现鬼气啊。”

    嘉嘉很轻很隐蔽地踢了踢石浅的脚后跟,石浅赶紧说:“那个不重要!”

    嘉嘉想起刘寻的姐姐说刘寻曾去抓鬼,他猜刘寻去的也是学校后面的大学山。

    这么一说,三人决定去医院看看刘寻。

    他们三人走了没多久,石浅用灵力维持的召唤法阵消散,老大爷的人魂再一次回到图书馆六楼的窗户外倒吊着了。

    他们三人从男生宿舍一出来就遇到了苏亿城和白馨。

    徐幼芽好奇苏亿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苏亿城看了一眼徐幼芽,说:“你们一进这座宿舍楼我就知道了。”

    他向石浅伸出手:“这位大哥开锁的本事不错。”

    石浅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地和苏亿城握了握手,还谦虚了两句。

    苏亿城的气色很不好,脸皮很白,白得没有血色,肌肤深处有一层青黑,衬得整个人颓败无神,他的眼角里藏着密密麻麻的血丝,红得好像是眼球浸泡在了鲜血里。

    尽管如此,苏亿城的身板仍旧挺得直直的,气宇轩昂,不知道的人谁都看不出他身有重伤。

    徐幼芽又看了一眼苏亿城的纹身,隐隐有些发红。

    石浅惊讶于苏亿城的状态。

    一般人被鬼气侵体,就算有灵物镇煞,这个人也很难自如支配自己的身体,勾腰驼背那是最轻的了!

    哪见过风流倜傥的病痨?

    石浅和苏亿城握手后,忍不住拍了拍苏亿城的膻中穴,拍到了满手掌的肌肉纹理:“苏公子一表人才,被鬼缠身也不改玉树临风,石某钦佩。”

    嘉嘉冷冷道:“说人话!”

    石浅立刻指着苏亿城,扯着大嗓门道:“你都快死了,能不能表现得像个死人一点?你生龙活虎地来了,我救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苏亿城:“……”

    嘉嘉和徐幼芽嫌石浅丢人,绕过石浅带着苏亿城和陪同苏亿城的白馨往石浅的皮卡走去。

    从学校到医院,小小的皮卡车里座位的安排也有些讲究。

    嘉嘉让徐幼芽去坐后排,石浅坚持让芽儿妹妹坐到前面来,好陪他说话。

    这两人僵持不下,都站在车外不肯上来。

    最终,石浅很得意地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幼芽聊了一路,着重讲了怎么辨别各种气息的不同,法器上怎么显示,看上去应该是什么样子。

    徐幼芽把石浅的分析总结了一下,其实就是一句话,看着讨人喜欢的就是好东西,看着恶心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切凭感觉。

    石浅还给这种感觉套用了一个很好听的名词,叫“悟道”。

    后排呢,一路上的气氛分外压抑,因为嘉嘉非要坐在苏亿城和白馨的中间。

    一行五人到了医院,按照刘寻妈妈给的地址,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刘寻住的位于顶楼的病房,这一层人很少,从病房来看,刘家算是小富人家。

    徐幼芽小声问石浅:“胖哥,你看苏亿城脖子上的纹身,是不是有什么说头?”

    石浅想了好一阵子:“他有纹身?”

    徐幼芽:“!”

    刘寻病房的门框和门板上贴着白纸黑字的符咒,病房里没有风,可符咒一直微微晃动。

    石浅一看到那些符咒就皱起了眉头。

    徐幼芽越看那些符咒越觉得像是招鬼幡,从心里往外膈应这些玩意儿。

    石浅小声在徐幼芽的耳边说:“这是阴山派的东西,小心些。”

    徐幼芽不太清楚什么是阴山派,可小心些总没错,所以她的目光时不时就往白色符咒上瞟。

    徐幼芽全神贯注地盯着阴山派的符咒,一个富有磁吸力的男声在她脑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徐幼芽浑身一哆嗦,立刻转过身面对苏亿城,尽管她和苏亿城的距离还有两尺多远,可她的眼里只剩下了苏亿城美好的俊颜。

    白馨一把拉住苏亿城的手臂,极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忽然,从白色的符咒中飘散出无数条粘稠灰色的“蒸汽”,几乎没有转弯就飘进了苏亿城的身体。

    徐幼芽认识这种灰色的蒸汽,这就是刚才在男生宿舍上见过的阴气!

    阴气像是催化剂一样,刚一进入苏亿城的身体,苏亿城体内的鬼气就开始翻腾,甚至有鬼气划过苏亿城的眼仁。

    苏亿城感到天旋地转,赶紧扶住墙壁才免于摔倒在地。

    徐幼芽想都没想,一把扯下门上的所有符咒,一团团阴气从符咒中飘出来却找不到方向,在楼道里扭成了一团一团的浓雾。

    刘寻的爸爸和姐姐都去工作了,只有刘寻的妈妈在病房里陪着昏迷不醒的刘寻。

    刘寻妈妈尖叫着扑过来,从徐幼芽手里抢走已经被撕断的符咒,喊道:“你干什么?这是高天师特意贴上的!你全给毁了!”

    徐幼芽不急不缓地问:“管用吗?”

    刘寻妈妈一怔,是啊,符咒已经贴上去半年多了,她儿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石浅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拿着一张黄色朱砂符咒走过来,把符咒在那些阴气团里挥舞几下,阴气被符咒吸附了。

    徐幼芽手中的白色符咒突然滚烫,她赶快把符咒扔掉,只见那些白纸瞬间自燃,掉落在地的只有几缕纸灰。

    徐幼芽感到手掌刀刻一般疼,她翻开掌心一看,里面印满了黑色的符咒纹路。

    石浅一惊,赶紧去翻背包,一边翻一边骂骂咧咧:“妈的,用这么损的办法放阴,真不怕折了阳寿!”

    他忙着把罗盘塞进背包,掏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把粗盐,一边念着经文,一边用盐粒在她的掌心画出一个阵法,画阵法的过程中,徐幼芽的手心渐渐得没有那么疼了,等到阵法画完,石浅点燃了一支红色的蜡烛,用蜡油滴在阵法中点了三个点。

    蜡油很烫,可落在徐幼芽掌心的时候,徐幼芽不仅不觉得难捱,反而觉得热乎乎的感觉令人分外安心。

    三点蜡油点完之后,徐幼芽掌心黑色的纹路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了空中,连带着盐粒都不见了踪迹。

    苏亿城突然阴沉地出声问徐幼芽:“你失踪了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