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见这俩人马上要掐起来了，心里禁不住暗叹，这陈太忠的脾气真不是吹的，比传言中的还要大。
至于说盛站，人是中央媒体下来的，跟地方不搭界，倒也不怕针锋相对。
于是李处只能站出来和稀泥，“都是为了工作，大心平气和，好好说。”
“考察就考察，别阳怪气的，”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跟此人一般计较，“我们现在打算个打击偷盗娃娃鱼的专项活动，民间和官方的力量一起上……北崇的娃娃鱼了众矢之的，引来流窜犯的概率极高。”
“需要省里支持吗？”李处不动声地问一句。
“一群蟊贼而已，”陈太忠很随意地摇摇头，他头疼的可不是贼，而是北崇的老百姓见钱眼开，下偷卖娃娃鱼，对外的事情，他还从来没怕过。
不过这种事儿比较人，他心里明白就行了，跟外人还是少说两句为佳。
“哈，”盛站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是脸上明显地有点不以为然。
陈太忠看他一眼，扭头对着祁泰山吩咐，“泰山书记，招呼客人的事儿，就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林业局开动员会。”
当天下午，海角传来消息，偷盗四条娃娃鱼的窃贼在海角落网。
要说起来，这俩偷也真的点儿背，前天的时候，海角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劫匪在逃离时，摩托车出了车祸，所以当地布下天罗地网抓人。
而这俩偷一看查车，就有点紧张，可是此刻掉头，那更是找，只能着头皮开过去，指望能过这一关——我们只带了四条娃娃鱼，这荷枪实弹的，又是武警又是，想必不会是找我们的吧？
不想，他这一迟疑，立刻就被人注意到了，纷纷用眼神换信号，开什么笑，大要抓的是持枪杀人犯，此刻一个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就算不看重绩，总要在意自己的命。
然后这俩上前接受检查，却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起码五六支枪顶到了脑上，这俩吓得子都快了：不过就是几条娃娃鱼，至于这样吗？
武警在他们车里一搜，没搜到抢劫犯，也没有枪支，倒是有几条娃娃鱼，看起来这就是这两人表现异常的原因了，于是他们随手将人给了。
武警们确实不在乎这种事，但是们在乎，这种封闭大检查，经常就能有点意外的收获，抓住这娃娃鱼走贩子，也算功劳一件。
不过这俩坚称娃娃鱼是买来的，娃娃鱼尾巴上的标牌可以证明，这是人工养殖的。
海角这下火了，马上电话通知阳州警方，阳州警方也不清头绪，只能联系北崇分局之后，一起前往接人。
对海角的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娃娃鱼里的说法，他们只关心一点，这俩人我们是抓错了还是抓对了，如果抓对了，你们给我们来公文吧。
肯定是抓对了，北崇很脆地表示：这绝对是走娃娃鱼，至于他们怎么到的，这个我们还要调查，公文我们是会发的。
而且北崇这次来，也不是空手，他们路过城市的时候，直接买了一万块钱的海角省xx充值卡，转给了同行——这是我们罚没的一批充值卡，咱们的，电话费可是啥时候都不够用，算我们一点心意了。
当然，有没有这个充值卡，海角都是要人的，警方跨省合作指的就是这个，不过很多时候，跨省合作执行得不太好，也是因为如此，外省来了，提了人就走，只觉得这是兄弟单位应该做的，本省自然是兴趣缺缺。
北崇人这么一搞，就显得很有人情味——尤其这省内的xx充值卡，是能顶人民币用的，可以非常方便地变现，而同时，又没有行贿的嫌疑。
海角警方连说客气了，还要请恒北的客人吃饭，北崇人却是苦笑着表示，x，得马上回去审案子，我们那里，最近正在抓这个。
还没等回北崇，在车上就开始审问这俩贼，然后，最不愿意让大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两个贼待，这四条娃娃鱼，是从养殖户手里买来的，一斤七千二，四条鱼是七斤挂零，他俩了五万二。
两人待得很痛快，下买卖人工养殖的娃娃鱼，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坐实了盗窃的罪名，那可就真是大事了——案值五万多元呢。
而且很明显，这盗贼不是攀诬，他们将养殖户一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男人叫什么人叫什么，孩子又叫什么，他们甚至知道，男人喝茶的时候，把浮在表面的茶叶末子噙进，然后再吐回茶杯里。
这两人的口供，令陈太忠的心情也糟糕不少，他想到了有这种可能，但是当这种可能变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好死不死的是，他在分局了解情况的时候，李处和盛站也闻讯赶来，这让他越发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还好，那二位见他面铁青，就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也不出声。
养殖户夫妻俩也被叫来了，原本他们还唧唧歪歪的，见到陈书记漏夜光临，脸登时就吓得白了，户主闵季刚抬手就重重地自己几个耳光，“陈区，我不是，我对不起您，我……我一时糊涂，您饶我这一遭吧。”
“唉，”陈太忠叹口气，拿出烟来给大散一圈，好半天才问一句，“我为什么要饶你？”
“我是里条鱼，总想找回本来，听说有人收鱼，就一时鬼心窍了，”闵季刚低着头发话，“请您念在我是初犯……”
“按说初犯是可以原谅的，但是……那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犯错，才会被原谅，”陈太忠眼睛一眯，缓缓发问，“从你开始学习娃娃鱼养殖技术，到参加考试到买鱼苗，再到这次收鱼，区里少通知你们了吗？一遍又一遍揪着耳朵告x。”
“杀人偿命，这是常识，你头一次杀人，就不用偿命了？”一边的高局冷笑着发问。
“可是人买的就是贵，区里收的太便宜，”闵季刚的婆娘倒是有几分胆，这时候还敢还嘴，“现在是市场经济。”
“你的鱼苗哪儿来的？你的技术哪儿来的？”高局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样的胡搅蛮缠，“你的养殖许可证……哪儿来的？区里办不下来大证，你能有证？”
“老高你没必要说那么多，他们其实都懂，”陈太忠叹口气，又闷闷地一口烟，才又发话，“你们这个行为，从官面上说，是违反合同，从市场角度上看，是扰市场，是会把娃娃鱼市场做坏的，只要养殖中心不给散户发鱼苗了……你说其他养殖户会怎么对待你？”
“我退回非法所得，”闵季刚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
“凭什么退？那一万多块呢，区里不是追回鱼来了吗？也没损失吧？”那婆娘又嚷嚷了起来，“大不了以后咱不养娃娃鱼，鱼苗了……养泥鳅总没人管咱往哪里卖吧？”
陈太忠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兴趣，而是侧头看一眼高局，“四条鱼都追回来了？”
“稀里糊涂跑了一条，”高局面古怪地回答，“不过据说，海角的，对娃娃鱼的味道，也有点兴趣，反正是人咱把贼抓住的，咱不能说啥。”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说这些……也真是的。
“你个臭婆娘闭嘴，”闵季刚呵斥自己一句，然后又心翼翼地看一眼陈太忠，“里还是我说了算，我退赔那些非法所得。”
“关键是……你看着不满意x，”陈书记侧头看一眼李处，“李处，事情经过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给个建议？”
“光是退赔，怕是不好，”李处稳稳地摇摇头，却也不提具体建议，“十里不同音，一个省各地的民情不同，提建议就不负责任了。”
“那盛站说一句？”陈太忠又看哪位一眼，“你可是搞法制宣传的。”
“只是退赔，对其他守法经营的人太不公平，用你的话来说……违约的本太低了，”盛站似笑非笑地看看他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他已经听说了很多陈书记的语录，这个“违约本”就是其一，而他死活是看不惯这个年轻书记的傲气，心说你不是自居人民的父母吗？我就偏不让你如愿。
所以面对这个提问，他回答得振振有词。
“退赔是必然的，关键是要追究违约责任，假一赔十之类的可能不适用，但是这种政定向培训、还是特殊的持证养殖行业，你事先的宣传也做到了，这就不适用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的违约金，我认为……合同金额的百分之百，是比较合理的。”
“不愧是中央大报的，看得是比我们这些地方部远，”陈太忠缓缓点头，“又学习了一招x。”(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