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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4灭绝人性

    许子陵披衣出门,却再也无法联系到朱永健。

    听说王芳死了,许子陵的脑袋也稍微有点大,因为昨晚自己跟她还一起吃饭,还送她进房来着,这下是裤裆粘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很显然,朱永健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如果他能出来给自己做个证……

    许子陵摇摇头,显然这种情况只是他的奢望,正如电话中朱永健所说,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问题。

    唉,这下虽然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一旦立案,谁又相信面对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自己却没有沾那份腥?

    这对自己高大全的形象是一个很大的影响啊!

    金怀远的反应和手段都不是一般的凌厉,果然应了“无毒不丈夫”那一句话,曾经让他欲仙欲死的王芳,死的如此干净彻底,就是一个明证。

    站在车旁,心烦意乱的许子陵点了一支烟,他在想,朱永健是否知道是自己将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是否知道他自作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掐灭抽了一口的软中华,许子陵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心说做点事怎么这么难?

    这工程还没开始,就碰到这么大的事。

    他又给朱永健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仍然关机。

    许子陵决定上车到大桥附近看看,车子发动后,许子陵拨通了何江龙的手机,何江龙睡得很轻,干警察的随时都会接到任务,能睡踏实的没有几个。

    不过最近这小子陷入爱河,就差跟冯雨欣同居了,晚上两对年轻人还在一起吃饭,玩到很晚,即便如此,何江龙发现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好,一天到晚精神抖擞的,他也不得不承认爱情的伟大力量。

    看到居然是许子陵的来电,再看一眼墙上的摆钟,何江龙抱怨道:

    “老大,这是干嘛?

    几点啦,还让不让人睡觉?”

    许子陵猥琐一笑:

    “睡觉?

    真的睡觉?

    这才几点,没有睡前的热身运动?”

    何江龙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老大,还没到那一步呢!

    那天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两个只能到下面牵手了。”

    “重色轻友的东西,算你还有点良心。”

    “是是是,有什么事?”

    “你旁边真没人?

    不是我说你,这事不讲循序渐进的,还有,再给你教一下,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那啥,该拿下就拿下,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何江龙求饶道:

    “行了行了,老大,我受教了,有什么你说吧!

    没事我可挂了啊!”

    “王八蛋,难怪人家说:

    ‘媳妇领上床,媒人丢过墙。’你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过河拆桥?”

    何江龙笑道:

    “哪有?

    老大,你不知道我现在一天到晚有多幸福,我知道,这份幸福是你给我的,我没有一刻敢忘。”

    “扯,扯犊子。

    行了,换个话题,有命案。”

    “什么?”

    何江龙一下坐直了身子,收起了玩笑。

    许子陵看了看时间,犹豫着道:

    “这件事我也是听人说的,因为跟我有点关系,所以你可以带人先去确认一下。”

    “老大,你牵涉到命案?”

    何江龙急了。

    “是这样的,听我给你说。”

    许子陵将晚上跟王芳一块吃饭,接着送她回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至于发现存储卡的事他就略去了。

    何江龙听的云里雾里,可是他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

    许子陵感觉何江龙口气有点不对劲,马上道:

    “哎,小子,你不会怀疑我吧,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要是真想弄死个把人,让他人间蒸发丝毫没有困难。”

    何江龙道:

    “我这不是着急吗?

    好吧,我这就带人去确认。

    什么地方。”

    “海上明月,314房间。”

    何江龙点点头:

    “老大,你跟死者真的没有那啥?”

    “滚蛋,不过死的挺可惜,你见了就知道了。”

    “你认为死因是什么?

    她杀还是自杀?”

    “自己去查,应该很好查的。”

    “你一定会被传讯。”

    何江龙实事求是道。

    “放心,我会配合调查,但是希望你们找我的时候低调一些,你也知道我是很好面子的。”

    何江龙道:

    “我答应你不会搞得满城风雨。”

    他顿了一下又道:

    “谁告诉你她死了的?”

    许子陵头脑很清醒:

    “暂时不能说,挂了啊!”

    “喂——”何江龙发现许子陵居然直接关了手机,他马上通知几个心腹跟自己出警。

    ……

    龙阳大桥是一座拱桥,建成大概有二十年时间,大桥横跨在一条约五十米宽的河面上。

    这个时间,桥上只有孤零零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芒,没有车和行人。

    许子陵将车停在大概五十米开外,拿出一只单筒望远镜来回观察着。

    心中在想金怀远想干什么?

    如果自己是金怀远,看到儿子h视频被传到网上,他担心自己也会落到这副下场,那么就得先发制人。

    朱永健如果不跑,金怀远可能还认为泄露视频的是另有其人,但是他这一跑,金怀远便不会善罢甘休。

    从抓住朱永健的女儿来要挟他,就可见金怀远的志在必得。

    为了将秘密埋葬,即便金怀远拿到想要的东西,朱永健和他女儿也多半是凶多吉少。

    许子陵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对方应该已经开始布控了呀,还是吃准了朱永健根本翻不起大浪。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子陵用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来回扫描着,终于发现有人。

    在河面的上有一条贯通两岸的钢缆,钢缆上挂着一个小车,平日里是让游人玩的,但是此刻里面却有一个人,而且还端着狙击枪。

    许子陵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好大的手笔,对方真的是孤注一掷了,在市区都敢玩的这么火。

    不过令许子陵奇怪的是,对方只安排了一个狙击手,其它交易的人呢?

    许子陵耐心的等待着,在手表到了一点整的时候,朱永健出现在视野中,短短的半天,朱永健的高傲自信已经荡然无存,此刻,他佝偻着背,显得茫然无助。

    朱永健来到桥中央,战战兢兢,东张西望,过了足足五分钟,他的手机响了。

    他马上接通手机:

    “喂,我到了,你们在哪里?”

    “东西带来了吗?”

    “我要先见到我的女儿。”

    “你这老狐狸,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治你。

    不过请放心,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一会让你看一段现场表演,你就会乖乖的交出东西的。”

    “你们……”

    对方挂了电话,不到半分钟,一辆尼桑越野开了过来,雪亮的车灯让朱永健不由自主眯上了眼睛。

    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让他热泪盈眶。

    “爸爸——”是女儿撕心裂肺的叫声。

    “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你放心,就算爸爸丢了命,也要保你周全。”

    “好感人。”

    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跳下车,一边鼓掌一边道:

    “朱永健,废话少说,识时务的立刻交出东西,否则你的女孩会在你眼前被……”

    后面的话被一阵淫邪的笑声所替代。

    笑声尚未停歇,车里就传出女孩惊恐的尖叫:

    “啊……

    不要……

    求求你们……

    我还小……

    爸爸救我……”

    朱永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骂道:

    “畜生停手,停手啊!

    我答应你们,放了我女儿,我把东西给你们。”

    墨镜男冷冷道:

    “你认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让我女儿到我身边来,我就给你们。”

    墨镜男皱眉犹豫着,朱永健道: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们父女逃跑不成?”

    墨镜男挥挥手,车门打开,另一个墨镜男押着一个少女走向朱永健。

    少女一看到朱永健,大叫着:

    “爸爸——” 朱永健哭道:

    “女儿——” 墨镜男道:

    “再鬼叫,我就改变主意了。”

    少女跌跌撞撞扑入朱永健的怀中,朱永健捧着女儿的小脸,咬着嘴唇道: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我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爸爸,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们?”

    “因为爸爸掌握了一些坏人的罪证,这些坏人太强大,爸爸斗不过他们。”

    “那报警啊,为什么不报警?”

    “孩子,这个世界太复杂,你还小,你不会懂的。”

    朱永健用大拇指撷去女儿的眼泪道:

    “他们有没有对你……”

    “没……”

    女孩委屈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朱永健轻声道:

    “女儿,他们不会放过爸爸的,爸爸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我……”

    说到这里,朱永健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墨镜男不耐烦了:

    “朱永健,还不交出你的东西?”

    朱永健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用双眼茫然的扫了一圈,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装卡的盒子,随手扔了过去道:

    “拿去。”

    墨镜男接住盒子,对周围人道:

    “来人,看住他们。”

    说完,自己上了车。

    许子陵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他怀疑车上有大个的,金怀远不至于让什么人都看到自己的精彩表演吧!

    朱永健和女儿被几个墨镜男围着,他附在女儿耳朵上说了几句,女儿哭着道:

    “爸爸,我不想死。”

    朱永健摇摇头:

    “这是个吃人的社会,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活着才是遭罪。”

    少女在父亲怀中一个劲的啜泣,旁边一个墨镜男不耐烦道:

    “嚎什么,再嚎信不信哥几个现在就把你轮了。”

    少女一听这话,当时就不敢发出声音了。

    此时,尼桑越野的门一打开,之前那个墨镜男走了出来道:

    “朱永健,你还有没有备份?”

    “没有,我怎么可能拿自己女儿的安危开玩笑。”

    墨镜男摇摇头:

    “谅你也不敢,还有什么人见过?”

    “我和王芳,王芳已经死了。”

    墨镜男道:

    “朱总,我说你那么大富大贵何必呢?

    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我相信你的话,为了女儿,你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说罢,想怎么死?”

    朱永健点点头:

    “我死可以,能不能放过我女儿?”

    墨镜男摇摇头:

    “不是我不愿意,但是我怕她会生不如死,算了,我们也做一回好事,让你们父女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朱永健气得浑身发抖,女儿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墨镜男手一挥:

    “带走。”

    朱永健父女被带上了越野车,越野车慢慢开走。

    许子陵露出脑袋,看到那名狙击手也已经离开了,他驱车跟上了越野。

    走了大约两公里,越野车上下来两个包裹的相当严实的男人,两人东张西望一番,然后上了一辆省牌奥迪。

    许子陵知道那是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金怀远,不过他没兴趣追他,他继续跟着越野,尼桑车开出了城区,方向是北郊。

    ……

    何江龙带着三个人来到海上明月,已经是晚上一点,前台的小姐正在打瞌睡,看到突然有四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何江龙直接出示了证件道:

    “有人报案,请你配合,给我314的房卡。”

    小姐没办法,拿着房卡去为警察开门,何江龙带人穿着鞋套走进了房间,小姐给老板汇报了一下。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亮着暗红色的床头灯,四人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何江龙开了大灯。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妩媚的女人睡得很安详,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床头小半瓶红酒,还有一个白色的药瓶。

    何江龙戴上一次性手套,来到床边,并指按在女人的动脉上,眼睛慢慢睁大。

    身后的一个警察道:

    “头,什么情况?”

    何江龙竖起手:

    “她死了,保护现场,通知证监科。”

    前台小姐一听,忙不迭又给老板去了一个电话。

    一个警察道:

    “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命案?”

    何江龙道:

    “我的一个线人通知我的。”

    “哦,厉害。

    现场看来是自杀,红酒加安眠药,没啥痛苦。”

    “等拿到所有证据,咱们再研究。”

    何江龙心烦意乱,这事盖不住,许子陵迟早会被牵扯进来,不过既然他说没有做过,何江龙还是相信这位兄弟的。

    “你们去调出昨天到今天的全部录像,暂时就这样。”

    ……

    尼桑越野还在往北开,两边都是麦田,已经没了路灯,许子陵远远的缀着前车,他不敢开灯,反正能够看到前车的尾灯,也跟不丢。

    不过,他也不清楚,前面的车终点是哪里?

    海上明月,几辆用途不同的警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住客被乌拉乌拉的警笛吵醒,看到警方这么大动静,都知道这里出事了。

    市局的法医以及证监科的人都到了,很快,相关的证据就被收集,死者的身份和死因也得到初步确认,尸体被带回去进行尸检做进一步确认。

    314房间拉了一道警戒线,何江龙几个最后离开,他给许子陵又拨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

    这边几个人刚要走,海上明月的老板迎了过来,他拦住何江龙几个道:

    “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里可一直是守法经营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何江龙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警察不耐烦道:

    “你是这里的老板?

    说这话什么意思?

    好像我们喜欢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愿意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办案?

    我们犯贱!”

    老板摇头:

    “我没这个意思,我想说,请你们尽快破案,把案情公布于众,这样对我酒店影响还能小一些。”

    何江龙眉头皱了皱道:

    “让开吧!

    等着传讯。”

    ……

    许子陵跟着前面的尼桑,远远的看到一个混凝土加工场,许子陵不知道,这是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他猜测的果然不错,又走了一段,尼桑进了加工厂,许子陵将车停在五十米外,下车借着夜色潜行而去。

    一个简易的彩板房内,顶上挂着灯泡,朱永健父女被什么塞着嘴巴,捆绑着,五个墨镜男围着他们。

    混凝土泵车正在运转着。

    为首的墨镜男道:

    “朱永健,你不知死活也就罢了,可惜还害了你的女儿,看看你如花似玉的女儿,我还真不忍心。”

    显然,他得不到回答。

    “和我们老板作对,让你尝尝什么叫种荷花。”

    朱永健身子一阵颤抖,对道上这种死法他是有所耳闻的。

    就是将人打进混凝土,然后沉入河中,美其名曰种荷花。

    两个男人将朱永健提起扔进一个料斗,泵车已经开了起来,慢慢向后倒着,只要一到位,里面的混凝土就会倾泻而下,然后将朱永健吞噬。

    死亡如此之近,朱永健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女儿也是如此,被一个墨镜男死死拖着。

    为首的墨镜男想了想,上前一把拿掉少女口中的破布道:

    “朱永健,跟我老板作对,我让你死也不得瞑目,哥几个,让着小妞临死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

    “爸爸……

    不要……”

    许子陵到位后,从顶棚的缝隙里看到混凝土已经往下倾倒了,而朱永健的女儿上身衣服已经被剥光,女孩正歇斯底里的叫着。

    “灭绝人性的畜生。”

    许子陵心情激荡,脚下一种,彩钢板发出“嘎巴”一声。

    为首的墨镜男毫不犹豫掏出手枪,对着发出声音的位置就是一梭子弹,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这拔枪出枪的速度,应该是个老兵。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许子陵的意料,他左躲右闪,还是多处擦伤,狼狈不堪,许子陵不由暗暗责怪自己大意,迅速滑到了一角,静静蛰伏着。

    两个拿着枪的男人出来拿着手电看了看,道:

    “头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可能是只野猫吧!”

    话音未落,顶棚破开一个大洞,许子陵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三个墨镜男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口,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不是抬高手臂,只是简单的调转枪口。

    与此同时,半裸的少女也抬起她花容惨淡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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