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穿越小说 > 天作凉缘 > 第四百三十二章
    董鹤芬再次像个孩子似的,哇一下哭出了声,她的安安呀,怎么比她还命苦,比黄连汁熬干了还苦上十分。

    “安安呀,立维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只是伤心,他和你一样,伤心得很……”她乱七八糟的解释着,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立维一定有立维的想法和感受。

    “安安……”陈德明也惊痛,真想打自己耳光,他算什么父亲呀!他把女儿,堪堪的,逼到了什么样儿的绝境了。此时面对着女儿,他觉得自己,低到了地缝儿里,低到了尘埃里。他惶惶的,惭愧着,说不出安慰的话。

    陈安抽泣着:“他说过的,若没了孩子,他唯我是问……他生气了,分明怪我了……我就说过,他不会原谅我的,他,果然不要我了……”陈安哭到抽搐,哭到整张脸都肿了,整个身子都是痉挛的,哭到气噎,哭到绝望,而疼痛,已没了感觉似的,到后来只喃喃的、反复说着一句话:“立维不要我了……立维不要我了……”仿佛神经质的病人一样。

    立维不要安安了!汊?

    陈德明和董鹤芬的心里,俱是一沉,顿时沉到了无底深渊,会有那么严重吗?原先安安说过这话的,他们只当她是伤心过度,把所有责任全揽上了身。

    陈德明试图再安慰女儿,就见女儿两眼一翻,厥了过去,显然伤心到了极致。

    “安安。”他惊叫,俯下身子,“安安!”他急了,只剩了呼唤朕。

    董鹤芬仿佛被人拿刀捅了神经似的,已是六神无主。

    一直站在门口悄悄抹眼睛的鲁正梅,快步冲了过来,“快,快叫医生,快快!”她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立维走出住院部,被楼底下的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眼前晃动着的,是安安哭泣的、看不出原形的一张脸……他的气渐渐消了一半。

    刚才是气狠了,伤心狠了,忍不住想要疯狂发泄一通,才在陈安头上算了一把。

    这会儿,他有些清醒了。明明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原凶。

    他握了握拳头,眼底象一只瘦伤的野狼,浮上一抹凄厉之色。然后,他按了按大衣口袋,那里,有一只鼓囊囊的信封,是和检测报告一起装在口袋里的。

    阿莱静静的,站在老板身后,虽然看不到老板的神色,但他能猜得出来老板是什么样子的。

    就见老板转了一个身,蹬蹬几步,就拉开了车门,上了车,阿莱急忙也钻进驾驶座去,发动了车子,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后,车子流线一样抛了出去,很快驶出了医院。

    老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吩咐一声,他就把车子开往了去协和医院的路,这是必须的。他太了解老板的脾气了,而且老板刚才上车前,伸手按口袋的那个动作,他大概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那是很多天以前,他亲手交给老板的。

    其实老板的心,有时候很细致,也是未雨绸缪吧,以防万一,做这个,全是为了保护太太。

    立维黑黑的眼睛,透过车玻璃望着外面璀璨繁华的街景,而心里,却是黑黑的。裤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没有理会,木雕泥塑一般,只知道,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车子终于停下了。

    立维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小楼,有一层的灯光全部亮着,他暗自咬了咬牙,迈步进了楼,阿莱跟上来,他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阿莱无奈,只得留在了外面。

    立维上了楼,整个小楼都很静,因为只住了一个病号,又是夜晚,所以显得格外沉寂。但在这静寂里,似乎又潜藏着不安全因素,仿佛在某个转角,随时都有可能蹿出一只怪物来,让人觉着有些瘆人。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怕,此刻他心里,全是火。他锃亮的皮鞋踏击着地面,沉重有声,而每一步,又很稳健。

    来到该来的那层,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里,都有医护人员在守值,立维从门前一一经过,大概没有人看到他吧,甚至快接近病房时,有个小护士看到他,不由停了一下——来这里探病的,都是些似乎熟悉又叫不上名字的人,她觉得立维也面熟,正愣怔间,立维径自过去了,小护士张了张嘴巴,没敢去拦。

    终于到地方了,立维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推开了门。

    陆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休息,刚刚有个小护士量了体温和血压后刚走,这时门又开了,她以为小护士落下了什么东西,或者忘记寻问她什么了,所以并没有介意,也没有睁眼,心里,还在想着中午的事。

    中午,亲眼看到陈安摔下了台阶,她完全傻掉了,直到母亲过亲,拽住她就走,一边走一边狠狠训她:你出来干什么?若让风吹着,你还要不要命了……她吓得浑身哆嗦,胆子几乎都破了,就这样仓惶着和母亲逃回了医院。回来后,她还是心惊胆颤,她就是这样的人,有胆量做,而没有胆量承担,这一回,她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而且这回,和以往的哪次都不一样,不是简单斗斗气就能完事儿的,父亲定不会饶她,还有董鹤芬,钟立维呢……她头都大了,欲发恹恹的,一颗心总也踏实不下来。自从中午母亲被父亲一个电话叫走后,再也没回来,她就更加不踏实了。

    立维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顿住,然后他直直地盯着陆然。要说起来,他和她的渊源,也够深的,他们也是打小就认识,却没有一天对付过,是彼此看彼此不顺眼的那种。尤其这会儿看着陆然,他就更加觉得不顺眼了。

    他静静的,没有吵她,也没有闹她,他等着她留意到自己。

    又过了几秒,陆然觉着不对劲儿,忽然一睁眼,不由尖叫了一声:“啊——”直往床里躲。

    立维咧嘴一笑,那笑,气到极致后寒森森的,让人寒毛孔直竖,连牙齿也是白森森的,象獠牙,被灯照着,看上去象是头冷笑的、暴戾残忍的野狼。

    “你——你要干什么?”陆然本就惨白的脸,这下子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

    立维又是一笑,只恨这一刻,吓死她才好呢。“心里若没鬼,你怕什么呀?”他冷哼。

    陆然壮着胆,两手抻着被边拽到下巴处,想凭借这薄薄的一层屏障阻住他吃人的戾气,强横地问:“我怕什么了?”

    立维抿了抿唇,面容上酷似凝了一层北极严霜,他缓缓地说:“我老婆肚里的胎儿,没有了;我的儿子,没有了。”

    陆然一愣,随后也笑了一下:“这与我何干呢?是她自个儿,从台阶上滚下去的,不是我亲手推她下去的。”

    “你竟还敢说!”立维忽然有些气噎,跟这样一个人,大概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吧,那简直是白费力气。

    “我怎么不敢说了,即使我爸爸、你的岳父大人在这里,我还是会这样说的。”陆然故作镇静。

    立维沉郁的脸,又浮起几分厌恶,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你的爸爸?”他冷笑一声,“也仅是你的爸爸而己,除了那一层血缘,你们之间,现在还剩了什么,嗯?”

    “你……”

    “你也不想想,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叔还会向着你说话吗?陈叔心中真正的女儿,究竟是你还是安安?还是,陈叔一直没弄清楚,他的女儿陆然,到底是个什么品性的人?”

    “你……”$9646$7136$5ffd$7136$6709$4e9b$5fc3$865a$ff0c$6b64$65f6$7684$949f$7acb$7ef4$ff0c$5484$5484$903c$4eba$ff0c$597d$751f$53eb$4eba$5bb3$6015$3002$5979$6525$7d27$4e86$88ab$8fb9$ff0c$95ee$ff1a$201c$949f$7acb$7ef4$ff0c$4f60$4ec0$4e48$610f$601d$ff1f$201d

    立维再也忍不住了,眉尖一耸,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甩在陆然面前:“仔细看看吧,这是些什么?别以为,只有你会使手段威胁别人!”

    陆然的眼神当时就直了,那些是……她的手颤抖着,从信封里抽出来,那是一叠照片,其中有一张无意中掉出来,落在眼前,她扫了一眼,照片上一个白俄女子,神色呆滞,身穿病号服,好象在医院病房,又象是在监狱……陆然的脸,顿时青紫一片,仿佛被人遏住喉咙似的。

    立维说道:“陈叔送你去国外深造,让你读最好的音乐学院,可你学了些什么?岁,你抢了一个白俄女孩子的男友,逼得女孩子得了精神分裂症,一直未能治愈……岁,你和一个荷兰籍同学一起参加钢琴比赛,就在比赛前夕,你的同学突然闹了严重的痢疾……后来,你无意中巧遇高樵,故称自己是,韩籍……这一桩桩的,别说你不知道,而且每一件,若让陈叔知道了,那后果,你应该明白!”

    陆然面如死灰,好久才说了一句话:“你这是报复!”

    立维抿紧了唇,黑漆漆的眼睛,冷得象墨玉。

    陆然忽然一抬头,有些孤注一掷似的说:“钟立维,你知道当初陈安为什么爽快地答应和你订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