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穿越小说 > 天作凉缘 > 第四百三十九章
    醉一下也没事的,反正是左右无事,而且,他已经订了后天回去的机票了。

    他只管暂时放纵一下,至于回去怎么面对安安,现在,想多了也没用。这次,是他对不起她了,没有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留在她身边。

    心里真是不好受,象烙大饼一样,左右都不舒服。

    ……席间,不比白天婚礼的井然有序,不断有人过来敬酒,他也一一回敬了……一来二去,这酒渐渐喝多了,但意识,还是清楚的。

    偌大的宴会厅,客人们陆陆续续撤了,金绍雯也喝得醉眼歪斜,最后指了他鼻子,大着舌头说道:“你这厮,酒量还是这么好……”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在桌上,沉沉睡去汊。

    他顿时来了兴致,四周清静极了,只剩了没几个人,桌上早己杯盘狼藉,而他慢慢的,自斟自饮着,这么好的酒,刚才一杯杯灌下去,暴殄天物了……仿佛是满目疮痍的战场,最后活下来的、幸存下来的,就剩了他。他无缘无故的,有些兴奋。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耳边有个女人的声音:“立维,你怎么还喝呀,不要命了……”他一个激灵,这么温柔的女声,是安安?

    他侧了一下头,身后果然站了个女人,长长的头发编成韩式的发髻,松垮垮拖在脑后,显得优雅又高贵,他点了点头,口齿还算清晰地唤了声:“嫂子。朕”

    金太太笑了:“别喝了,你住哪儿呀,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面目已有些僵硬,但还是笑了笑,抬手向上指了指:“我不走了,楼上订好了房间……”他回身,一个巴掌,没轻没重地拍在金绍雯身上,“醒醒,嫂子接你来了。”

    金绍雯烂醉如泥,被太太和司机搀着走了。

    立维喝光了杯中剩的酒液,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他也该上去睡觉了。

    他扔了杯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才觉得头真晕,四周的景物也跟着在打转,不过心里还算清楚,这下,是真的喝多了……有个服务生看到他,想要过来搀扶,他摆手不让,他是什么人啊,再难,他也能撑下去的。

    上了楼,从电梯出来,他觉得头更晕了,步子也不稳了,他扶住了墙,撑了一下,看了看附近门上的号码,应该是……那边,他朝预订的房间歪里歪斜地走过去。

    房卡刷了一下,“咔嗒”一响,他拧住了门柄,推门进去。

    四肢真是沉重僵硬,他想着那张床,只想着赶紧躺上去,好卸下这一百多斤的份量,他快支撑不住了——故意的喝醉酒,在他来说,还没什么经验。

    他躺了下去,身体象一只笨重的沙袋,里面的沙,哗一下子倾出来,他轻松了。

    他满足得叹息了一声,真好呀,这些日子,他还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阖上了眼睛,该睡了,该睡了……仿佛是,真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手臂动了一下,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红色的帕子,慢慢的,他把帕子盖到眼睛上……这是他的孩子,意外地来了,又意外地去了,他却眼睁睁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眼角,慢慢淌出泪来。

    又过了很久很久,房门外闪出一条纤细的身影,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静静的;整个酒店,也是沉寂无声。

    手压在门柄上,转了转,门竟然开了,身影怔住了,一下子按住了胸口,轻微地喘着气,过了片刻才一闪身,进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眼睛在黑暗里待久了,已适应了暗暗的光线,她走进去,看着床上那团模糊的、熟悉的轮廓,她远远地停下了。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靠近他——她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他和别人碰杯喝酒,笑容淡然,话仿佛也少了很多,没了那份张狂。她只能远远望着他,偷窥他。

    她在黑暗里看着床上的他。这些日子,知道他在上海出差、忙碌,她却不敢出现,不敢靠近他半步。

    他,是不再需要她了。

    她觉得自己,卑微而渺小。八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如神邸一样,高大英俊,尽管喝醉了,那么狼狈,但在她眼里,仍是完美的一个男子。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别人,而且也知道,钟立维,是不会属于她的,他高傲而气盛的心里,不会有她的位置。

    她沦陷了八年,默默的,做他身边的小草,她连他旁边的绿叶,也不敢奢望,她实在是,太渺小了。她一直自卑着,不仅是出身的落差,还有天生散发的一种气场,让她从心里畏缩,让她对着他时,只能敬仰和顺从,正是她太柔弱、太顺从了吧,从不要求什么,他才一次又一次地肯帮她。他们保持着似是而非、非亲非友的关系,直到她壮着胆子凑近,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她。

    这么多年,她就放肆了那么一次,只有那一次——她亲手为他们的关系划上了句号,不是不后悔,不是不难过的。

    现在,她还是不敢近前,尽管知道,他已经醉了,睡着了……她只想看他一眼就走,最后再看他一眼。

    她终于怯怯地走过去……

    董鹤芬亲自送女儿去机场。太阳很好,晴空万里。

    路上的积雪,因为撒了融雪剂早已化掉了,道路畅通……有一列迎娶新娘的车队从旁边经过,陈安扒着车窗,看着,望着,不由出了神。

    董鹤芬笑着说:“这两天都是好日子呢,咱们一出门就碰个好彩头。”她想让女儿开心的。

    “是个好日子……”陈安喃喃地重复着,眼神渐渐有些飘忽。不管天气怎么恶劣,不管前面未知的因素有多少,可怎么也阻不住人们通往幸福的大门。

    她也是在一条路上,去追回她幸福的路上。

    眼角,不觉又有了些湿意。

    董鹤芬看到了,心尖一疼,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安安,你今天起得早,先眯一会儿吧,还早着到机场呢。”

    陈安听话的闭起了眼睛,身子倚靠在座椅里,她忐忑不安的心,需要安静一下下。

    董鹤芬知道她睡不着,只管悄悄握了女儿的手,心里祈盼着,但愿安安这一去,能和立维重归于好。她的女儿,千万不要再多灾多难了,一想到陈德明那边,她眼睛里陡然凝起一团寒光。

    航站楼里,永远是那么忙碌,进进出出的人,川流不息,还有系统的广播消息,无端的让人闹心。

    董鹤芬坐在陈安身边,看着一直沉默的女儿,坐姿端正,仿佛很安静,交握了双手,但却是用了力气的,右手将左手捏的指节泛白,稍稍一动,便露出了左手上一抹亮白,董鹤芬顿时恍悟,那是安安的订婚戒指,她心头就是一震,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些她想到的后果。

    她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几步,作为母亲,她不得不为女儿此去,做最坏的猜测,尽管正梅一再安慰过她:安安这一去啊,定是满天云彩都散尽了。那样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她就是不能放心。

    抬头一瞥,见阿莱站在不远处拨电话,她走过去。

    “钟先生手机关机了。”阿莱擦了一下鼻尖,每回看到董鹤芬,他总是很紧张。

    董鹤芬秀眉一蹙,似是很不满意的样子,问道:“他知道吗?”

    “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联系到了随行的秘书,说是钟先生昨晚参加朋友婚宴,喝多了。”

    董鹤芬“哦”了一声,不再说别的,只嘱咐道:“一路上,你要多照应着些。”

    “好的。”

    广播站里在催促旅客登机,董鹤芬心里一空,看着女儿进了登机口,陈安回头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走远了,终于消失了。

    董鹤芬不但没放心,反倒觉得心律不齐了,太阳穴也跟着直蹦跶,她不知道安安这一去,是吉是凶,甚至,她有些后悔就这么放任女儿走了。

    可是不放安安去,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转了一个身,匆匆朝大厅外面去,司机在等着她呢,她今天上午在大会堂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估计要迟到了,可是不送送女儿,她又实在不放心。还有一件事,听说兰州那边来人了,会是谁呢?她不明白陈德明到底在搞什么。

    陈安上了飞机,就更紧张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感觉飞机在颠簸中爬升,最后在平流层渐渐趋于平稳,她依然紧张得厉害,心慌得厉害。

    不是因为怕坐飞机,而是两个小时后,就能见到立维了。

    她一会儿抓着扶手,一会儿两手交握,一会儿坐直了,一会儿又倚下去……可还是没法令自己镇静下来。

    阿莱手心里一直在冒汗,看着她难受,他心里明白,不仅仅是难受罢。他想着,若是老板在这儿,他就不用担着这份惊了。

    “太太……”他用话题转移她注意力,“落地后,我们先去别墅等先生吧。”

    陈安一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