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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非晚,

    “萧笑小姐,萧笑小姐?”

    “啊?”萧笑转过脸去呆呆地望向警察。纸悭湉尚

    “请问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可疑的电话,或者被什么人跟踪?”

    她蹙眉摇头:“没,没有的。”

    “那么你的公司呢?你的秘书会不会向你刻意隐瞒这些事呢?”警官又问。

    萧笑很仔细的回想着铄。

    “只要有一点点不寻常的事情,都是可以的,你想起的疑点越多越有助于我们破案。”那位警官十分耐心地解释。

    萧笑的眼睛飘过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又回到那位警官的脸上,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问:“你们确定那两个伤害萧云的人原本的目标是我吗?”

    “这个嘛,”年轻的警官迟疑着说,“因为萧云小姐当时坐的是你的车,所以我们不排除他们有认错人的可能。”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这个平静但疲惫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裂痕,她明明还直挺挺地站立着,可是总让人觉得她其实摇摇欲坠。

    “很久之前东隅出过一次公关危机……”她从一片暗黑的记忆里努力的搜寻,那次罢工危机之后她带着安妮去道歉,遇到的头一个病人家属就难以对付。不久前她听说那名重伤的患者去世了,为此东隅还派人专程去送了一些钱款过去,好像又被对方退了回来。

    会是那些人吗?她不得而知,只觉得痛苦就像是毒草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紧紧的箍住她的心,连大气也不敢喘。

    “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家庭住址或者是别的什么?”年轻的警官认真的记下了她断断续续的回忆后所说的话。

    “这些事你可以问我的助理安妮。”她说。

    “她在下面办理手续是吗?”

    萧笑点头。

    “啊,”警察翻了翻前面的笔录,“这个人我待会儿会去问她,谢谢你啦。”他呼出一口气,好像轻松了不少,向萧笑告辞。

    警官走后,萧笑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她的中心,她赶紧伸手,撑住了身边的墙面,俯身大口的喘息。但即便是这样用力的呼吸仍然觉得空气稀薄,她用力拉开窗户,声音的同道仿佛一瞬间被打开,下面的喧嚣传了上来。她低下头,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群。本港的大明星萧云被人在东隅的停车场暴打并且泼浓硫酸,好多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抢这样的大新闻。

    她再一次阖上了窗户,转身背靠着墙面,如果不是意志力的支撑,她也许一下子就会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噩耗接二连三。

    应该去萧容那里看看了,她对自己说。医生说他今天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卧床的时间太久,他体内的有些器官开始出现了衰竭的征兆。她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医院的,谁知道却得到了萧云进医院的消息。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这个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濒临绝境。

    安妮还没有上来,但是她等她不及了,何况警察还要找她问话。萧笑借助手掌的推力站直了身子,调转方向迷迷糊糊的朝着前面走去。她的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过,医生在电话里同她说的那些情况让她觉得躺在病床上的萧容似乎还在受着不为人知的更甚的煎熬;身体60%的重度烧伤的萧云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还有乐盈珊……

    以前遇到什么难题她总是想,忍一忍,挺一挺,所有的困难总会过去的。

    甚至在她知道自己被人欺骗了感情,庄正楠当着面向她承认一切的虚假时她都对自己说,没关系,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的。 更何况萧容还在病床上躺着,他需要她坚强。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绝望。

    太阳穴不断的抽痛,医院的廊灯明晃晃的照的她睁不开眼,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看到电梯门。

    医院的这栋大厦是为了特殊需求的病人准备的,所以没有什么人,她的眼睛盯着液晶屏,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的跳动最后“叮”的一声停住,金属大门缓缓地向着两边打开。

    看到那个人时,萧笑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他却发现了,上前一步本想要扶她一把,可手已经快要触摸到她的肩头时,却忽然停住了。

    几乎只有一秒,她就恢复了那种冷漠而平静的面容。而她的身后电梯门再次阖上了。

    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走了一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但即便如此她似乎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那双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睛,早已经将她精心伪装的铠甲看透了。

    他为什么会来?

    他会说些什么?

    当她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却在说,这些已经统统与你无关。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记了按动按钮。

    电梯一直没动,直到庄正楠上前按下了4。

    那正是萧容的病房所在的楼层。

    那层楼只有一个病人,就是她弟弟。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她也不想问。她太累了。

    庄正楠本来打算亲自回几内亚接庄以臣回香港的,但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档口他得知了萧笑的车子被人袭击的消息。当时的消息并不精确,只说车主身受重伤,那一刻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满心满意的就只有恐惧。飞机已经上了跑道,他硬是要求机长打开舱门,大概是被他暴怒的情绪吓坏了,整个机组的工作人员都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他根本无法控制情绪,他这样失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出现一些惨烈的画面,有时候又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她站在他的办公室,那样心平气和的样子却像是一个孤零零的流浪者站在一个完全无人的孤岛上,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就算是伸手也无法触摸到她,或者自己一碰她就会破碎。

    为了能够戒掉她,为了能够铺垫了十几年的计划实施下去,他费劲了力气,走的远远的,每天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却发现他离得越远,思念就越近。他从不相信一份感情可以反复的折磨他这样的人,但是他错了,他会被每一个微小的事情折磨,甚至看到天边的星辰,都会想起她。

    她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而来的,即便是别人告诉他受害的另有其人,他都不能够相信,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直到电梯打开,他看到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眼眶的湿润,原本压抑的感情一瞬间迸发出来,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上去抱住她,却被她戒备的眼神逼退。同她身处同一个空间竟然让他觉得慌乱不堪,他茫然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手足无措的像是一个青涩的男孩。

    四层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打开她慢慢的走出去,庄正楠刚要抬脚,她的影身却忽然定住,下一秒倏然转身。他看到她转身后又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一下,比之前的那个动作要大,但是她很快稳住了身形。

    她的目光如利刃一般,他却没有闪避,他甚至想,如果那真的是两把剑就好了,他宁愿自己有切肤之痛,也不愿看她受这么重的伤。

    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失控,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冥冥中对感情的放任。

    她的痛就是他为自己的恣意付出的代价。

    她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安静的等待,无论她说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吃惊。但是就在她准备张口的那一霎那,她却像是秋日悬挂在枝头的最后一片树叶那般在他的眼前轻飘飘地倒下了。

    那一霎那他慌乱无助,惊恐万分,心底好像有一簇火,“轰”的一下上涌烧光了他仅剩的理智。他上前一步抱住她,就像是抱住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笑笑,笑笑……”他终于喊出在心里面一遍一遍重复的名字,这名字就像是一根刺,在心里蛰的他生疼。他轻轻拍着她的脸,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一股酸意直接涌上了鼻尖和眼眶。

    害怕,他庄正楠的前半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哪怕是那个时候叔叔被乐盈珊欺骗生意失败心脏病突发而死,哪怕是嫂子四处找门路想要起诉那些联合将叔叔的公司至于死地富豪无果后,因为走投无路而关闭了门窗打开煤气准备带着他跟以臣一起自杀,哪怕是他在黑拳的拳击场上被打倒只剩下半条命,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怕了,他怕她出了什么事,他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怕他在失去她之后也失去了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他抱起她,迅速的按下了楼层按钮,在电梯抵达的那一刻冲到前台疯狂的大喊:“医生,快去找医生!”

    值班的护士看到他煞白的脸色立刻拨通了急诊室的电话。当医护人员要从他的手里接过她的时候,他竟然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把她给我。”对方这样说。

    庄正楠小心的将她放在担架上,一直跟在后面,一颗心火烧火燎的难受,他想跟进去,却被护士一把推到外面,生平第一次他如一根木头直挺挺的站在远处,一直到看到急诊室的帘子拉上都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