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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五十五章 初识鹰威°

    按照大夏帝国的规矩,除非皇帝允许,任何将领都不能率领军队进入帝国京城十里之内的范围,纵然是驰骋北疆,战功彪炳的石嫣鹰也不能例外。她的“鹰冀铁卫”被留在永安府外,随她进城的只有一百来个贴身亲卫。

    鹰冀铁卫的营地是帝国兵部提前指定好的,位于永安府西北二十里处。在他们和京城之间是御林军的一个营地,驻扎著大约五万名御林军。明眼人对于这样的布置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是帝国兵部预防石嫣鹰军队突然发动叛变而采取的预防措施。

    知道石嫣鹰进入京城的消息,街道两边已经聚集了数以十万计的热情民众,载歌载舞欢迎这位伟大统帅的回京。而其中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表现得尤其热情,在人丛中奔来跑去显得十分激动。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对于英雄极度崇拜的时候,而石嫣鹰这样一个传说中几近天神的美丽统帅恰恰最符合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八年前石嫣鹰离开京城之际,这帮年轻人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对于这位帝国名将除了她那不世的威名以外并没有在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成年之后常常幻想她的形象,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看到本人,也难怪他们会那么激动。

    当石嫣鹰骑著战马进入永安府城门的一刻,欢呼声立刻从城门口爆发出来,然后像接力一般顺著街道两边的人群向永安府城池的纵深传了过去。

    看著街道两边狂热欢迎的人众,石嫣鹰傲然端坐在马上,却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抬手示意的动作都没有,彷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阴玉风获得那么伟大的胜利之后,如果说石嫣鹰心中没有嫉妒与愤懑,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当阴玉风回京的时候将会享受到多么盛大的欢迎场面。与之相比,眼前永安府民众对自己的迎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在石嫣鹰看来甚至觉得这不过是对于失败者的一种安慰而已。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被别人压过的事实。

    正是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之下,石嫣鹰对于眼前欢迎的人群非但没有丝毫的好感,反而产生了强烈的憎恶情绪。

    骑马跟在她身后的李志强看著妻子那孤傲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作为石嫣鹰多年的枕边人,他心里十分清楚石嫣鹰此刻心中是怎样一种感受,而内心对于石嫣鹰也就更加多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看著街道两边吵闹嘻笑个不停的愚民,石嫣鹰越来越感到厌烦。她停下坐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丈夫,冷冷道:“这些白疑怎么这么好的精神?吵闹了这么半天,还能吼这么大声!”

    李志强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

    石嫣鹰其实也只是想向丈夫表达一下心底的不满情绪而已,所以没有等丈夫说点什么,她便扭过头来轻踢一下马腹,催促战马继续前行。

    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看到石嫣鹰停下马来回头跟人说话,也许是出于对她的尊敬,也许是出于好奇想听清楚她跟身后的人说了点什么,两边邻近她的人群居然像约定好的一样突然整整齐齐地安静下来,而恰在这时一个清晰的男童声音却突然在她身边不远的人群中响起。

    “妈妈,你说眼前这个人无敌统帅,那前几天你又说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无敌统帅。她们两个到底谁是真正的无敌啊?”

    由于周围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男孩的声音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清脆高亢,以至于虽然远远地还不断有欢呼声传来却还是不能阻止石嫣鹰听到这无忌的童言。

    猛地勒停刚刚踏步前进的战马,石嫣鹰狼狠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瞪过去。

    那是一个被母亲牵著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天真的双眼正好奇地注视著石嫣鹰。

    年轻的母亲微笑著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道:“傻小子不要乱说话!”

    小男孩见到母亲这样说的时候脸上还带著微笑,没有任何担心便出声抗议道:“我没有乱说啊!两个人都无敌,碰在一起那不就是有敌了!听说另一个人这次又打败了非常强大的敌人,她是不是更厉害些?你前几天说皇上召另一个人进京是不是真的啊?我到时候一定要找她问一个清楚,她和眼前这个人到底谁更厉害?如果说不清楚,我就让她们打一架!”

    四周的人听著小男孩天真的话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天真无忌的童言罢了,却不知道这正好触犯了石嫣鹰的忌讳。

    石嫣鹰狠狠地瞪著眼前嘻嘻哈哈的民众,心底深处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杀机。

    “无知的践民,你们现在尽情地笑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竟敢拿我来开玩笑的家夥知道后悔的!”

    眼里闪过一道淩厉的光芒,石嫣鹰冷哼一声,高昂起头轻催胯下坐骑向前方继续行进。

    在她的身后那群老百姓正兴高采烈地逗弄著那天真的小男孩。此刻这些淳朴的百姓怎么也想不到,几年以后就是这位受到热烈欢迎的伟大将领,会无情地夺去京城中大多数人的生命,而起因也仅仅是今天这小男孩天真而无知的话语,以及在场众人对此听之任之的态度。

    “嫣鹰,那帮无知贱民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你……”

    李志强紧紧迫在妻子的身后出声劝慰。

    石嫣鹰冷冷笑了一下,回头瞪了丈夫一眼。眼神中的冷厉杀气让李志强心里一凛,低下头下敢再多说什么。

    眼睛虽然一直盯著前面的街道,石嫣鹰却什么部没有看在眼内,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心眼里只有一个人的形象存在。

    “阴玉凤啊!阴玉凤!这一回算是你赢了!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走著瞧吧!且看一看这天下究竟是你江家的,还是我李家的!”

    这时她身后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掌声和口哨声,比她刚刚经过时的场面还要热烈。石嫣鹰心中更加恼怒,觉得京城里面的老百姓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居然对其他人的欢呼声还盖过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虽然心里十分愤怒,她却还是好奇地回头张望,想看看是什么人物居然比自己还要受欢迎。想不到这回头一看却让她心中的怒火烟消云散,还禁不住有点暗暗得意起来。

    原来这是街道两边的百姓在看到随她进城的亲卫队的英姿后发出的兴奋的欢呼声。

    一般百姓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今天说是自发来迎接石嫣鹰回京,其实也只是觉得这是个好玩的事情而已。而对于年轻人来说更根本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石嫣鹰的真面目才来的。

    令他们十分失望的是,费心费力叫嚷了半天见到的却是一个带著面具,对于他们的热情欢呼反应十分冷淡的女人。这当然让在场的百姓很觉没趣。而恰恰就在他们十分失望的时候,石嫣鹰的亲卫队骑兵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石嫣鹰手下精选出来的这一队亲卫将士,一个个是人强马壮,盔甲鲜明,盾坚矛利。那昂首挺胸骑在马背上顾盼自雄的样子,让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纵横驰骋、无人能敌的感觉。就算是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都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确实是能征惯战的精兵强将。

    看到石嫣鹰手下那些骑兵雄姿英发的模样,在场的人这才有了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觉得今天这热闹确实是看爽了,因此激动的情绪也随之被煽动到了极点,毫不吝惜地给予这队骑兵以最最热烈的欢迎。

    对于自己的手下表现出来的精神风貌十分满意,同时也对自己的士兵受到百姓们的热情欢呼感到与有荣焉,石嫣鹰得意地轻点了一下头,心里暗自想道:“你们这帮贱民现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了吧?哼!总有一天我的〖鹰冀铁卫〗会在疆场上和阴玉凤的军队一较高低!到时候我倒是是要看看你阴玉凤的什么〖凤翔军〗是不是能抵得住我这三万铁骑的冲击!”

    想到这里她又得意地回过头向后张望,想观察一下朝廷中的官员对自己手下的精锐将兵是什么态度。

    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失望,映入她眼廉的正是她期待看到的景象:在她身后由朝廷大臣们组成的长长队伍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视著她的骑兵,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由于每一个人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心态也各不相同,所以各人的表情自然也有些微的差别。但无论是钦佩、赞许、敬畏,抑或是羡慕、嫉妒,种种复杂的眼神和表情其实都表明了一个事实,在这些人眼中石嫣鹰手下的军队无疑是天下最表面上没有吭声,他心里其实早就对这些商人打扮的家夥生出了怀疑。

    这么热的天气下,普通客商早巳经是一身短打。而这队商人虽然一个个是汗湿全身,却仍然用长布大褂将自己身上裹得个严严实实。

    往日如果有这么一群人坐在店里,早已经是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可是这群人坐在那里却只是埋头吃喝,相互之间并没有交头接耳,看上去安静得有点过分。

    而最引起老板注目的还是他们每个人都随身带著一个长条形的布包裹,看那包裹的外形里面分明是裹著刀剑一类的东西。这么多年四海升平的盛况,帝国境内真可称得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出门的商人已经很少有随身携带刀剑防身的了。虽说近几个月来,邱特人的入侵让平静了多年的帝国一下子纷乱起来,出门带刀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但是这么大一群人随身都带著刀剑毕竟还是不多见的。幸好近两个月来老板本人已经见过好多队这种人人佩刀携剑的客商,有点见惯不惊的感觉,否则他说不定已经惊吓得派人报官去了。

    坐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娘显然也像丈夫一样觉查到了这群客人的特殊,眼睛瞟著他们座位的方向,嘴里向酒店老板不停嘀咕著:“孩子他爹,你看这世道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前几年不要说这么大一群人,就是一个人独自出门都不用带刀。现在……唉……你说这是两个月来我们看到的第几批带刀的客商?一队队的就像要上战场一样!我看这些家夥来历著实可疑,咱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丈夫急忙打断。

    “你这无知妇人胡说些什么!小心被人家听见,惹出祸事来!”

    老板压低声音呵斥了妻子两句,又抬头看了看郡队商人,见他们仍然只顾埋头吃喝,显然并没有听到自己妻子的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将嘴巴凑到妻子耳边,老板低声道:“这两个月来这么多随身带著武器的人从咱们这里经过,我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啊,京城里面要出大辜了!这种事情我们可不要管!安心赚你的钱就行了!人家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喝,那可是咱们的大主顾,吃完了又不会少你的钱,你就不要碎舌头管人家的闲事了!小心到时候掉了脑袋还不知道为什么!”

    老板年轻的时候曾经出去跑过江湖、见过世面,所以老板女自对于他的话一向十分信服。这时听丈夫一听,连忙道:“好!好!我不说了!……可是孩子他爹,你说京城里面要出大事,难道说……”

    看到丈夫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老板娘忙将快要说出来的话缩到了肚子里,改口道:“呃!……我去后面厨房看看他们的菜弄得怎么样!”

    老板女自这么说完便急忙起身往后面的厨房走去,不敢再管那群怪异客商的事情。

    等到这队商人吃完饭结帐离去之后。老板走到店门口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叹气道:“这么一群人个个剽悍强壮,分明就是当兵的出身!这可是到京城去千什么啊?唉!太平的日子看来快到头了!”

    老板还真的没有看惜,这队行商打扮的人确实就是当兵的出身。他们是江家为了加强自己在京城里面的力量,从驻守封地的家族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士兵。一群人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勇士。为了不太过引入注目,他们奉命化装成普通商贩进入京城。

    老板这两个月来看到的那些随身带著武器进京的人大部分都是江家的人马,两个月来江家通过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累计已经调集了一千四百多人进入京城。

    其实虽然表面上是化装而行,但这些人的真实身分对于其他国公家族来说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既然江家照顾大家的脸面没有大张旗鼓地调人人京,他们又怎么能够撕破脸面阻止人家的人马呢?何况其他三个家族自己其实也通过同样的方式从封地调集人手入京。大家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队人马领头的人名叫江思成。他的曾祖父和江寒青的曾祖父是亲兄弟,所以算起来他也是江家的直系成员。此人年纪只有二十七岁,但办事精明能千,加之武艺高强,所以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军队中位居副将之职。他率领这五十来个弟兄,全是从家族精锐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有为军官,每一个人都具有独当一面的才能。江家近两个月来调入京城的人马中,这一队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为强悍的一支。江家上下对于他们的进京也极为重视,准备在这群军官到达京城之后便全部委以重任。为了表示对这支军官队伍的重视,江寒青更是决定要亲自出城十里迎接他们的到来。

    离开安集镇之后不到大半个时辰,江思成一行人便顺著官道赶到了距离京城二十来里路的地方。

    当江思成他们顺著官道翻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山脚下距离官道只有不到一里路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军营。而且在官道上还站著十来个士兵监视著过往的行人。

    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军营,江思成惊异地向同伴道:“这是什么军队?怎么会驻扎在这里?之前你们有没有得到过消息?”

    看著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的同伴们,江思成皱眉道:“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么贸然走过去,如果对方见我们这一大群人经过,派士兵过来盘查就糟糕了!”

    仔细打量著眼前惜落有致的营盘,江思成清楚地看到军营里士兵穿梭巡逻,防备十分严密。营寨的寨墙和岗楼上满是全神戒备的卫兵,警惕地监视著军营四周,尤其是任何人想要从官道上偷溜过去明显是不可能的。更为要命的是,在军营靠近官道一侧的营门口还驻扎著一支为数约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如果有人真的冲破了官道上那十来个士兵的拦截,迅速通过了军营旁边的官道,只需要营寨岗楼上的哨兵一声警号,这些骑兵便能迅速展开追击,在这通过京城的平整官道上没有人能够逃过他们的追击。

    江思成正在盘算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同伴出声道:“这支军队的防备可真够严密啊!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又是大白天的,居然还有那么多士兵来回巡逻。军营里也见不到什么游手好闲的人,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帝国军队啊!”

    另一个人也跟著道:“看这军营的布置分明就是故意选择邻近官道的地方加以监视。你们看那官道上站著的十来个士兵,再看那靠近官道的营门口驻扎的一队骑兵,还有那岗楼上如临大敌的气势,这显然就是为了堵截追击从官道上经过的人马。”

    江思成点头道:“不惜!这帮人马将军营设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不怀好意,来头想必也是不小!我们要千万小心,不能让他们给纠缠住。”

    指著山脚下官道上站著的十来个士兵,江思成继续道:“不过还好那十来个士兵只是监视过往的行人,并没有上前搜查。我们只要不成群结队的过去,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注意。这里过去以后一马平川,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京城,防身的刀剑都没有用途了,全给我扔到树林里去,免得待会儿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旁边一个同伴补充道:“我看大家把衣服里的盔甲也脱了扔下吧!到了京城之后有的是盔甲,没必要还在里面穿著这累赘招惹人注意!”

    江思成点头道:“对!就这样办!那边有个树林,我们就到里面去准备吧!”

    一群人商议妥当便待往旁边的一个树林走去,身后山脚下他们刚刚经过的官道上却异变陡生。

    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响起,从官道两边的树林里突然冲出了一大群黑盔黑甲的骑兵,连战马都是一色的漆黑。

    这队骑兵冲出树林奔上官道之后,便迅速呼喝著向山你们是行路的客商?那好!你们给我将外面的长褂脱下来,让我看看你们里面穿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盔甲我立刻撤军放行,还要向各位磕头赔罪!”

    江思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开始暗暗叫苦。当初他们一行人是因为担心路上被敌对势力埋伏,所以才在外褂里面穿上了轻型盔甲以防万一。想不到这保命用的东西如今却成了自己索命的权杖。

    看著无言以对的江思成,沈公良冷笑一声道:“只要你明确说出你们是属于哪一家的,我就可以饶你们一命!怎么样?”

    江思成别无他法,只能是硬著头皮回答道:“沈将军,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有用于保卫自己的盔甲和兵器,就可以随便对我们滥加罪名吗?”

    沈公良冷笑道:“你们穿著盔甲,带著兵器,试图袭击朝廷官兵。这样的罪名还不够杀头吗?江思成没有想到石嫣鹰手下的将领居然会如此阴险,气急之下怒喝道:”你……你血口喷人!“沈公良皮笑肉不笑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扭过头来看面前暴跳如雷的猎物,微微一哂道:”这附近好像没有其他的人啊!就算是我血口喷人,你又能够怎么样?何况你们江家的人可也长期血口喷人啊!“

    江思成这才知道自己一行是早就被人家盯上的,今天人家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看著面前这无耻之徒,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肺了,声嘶力竭地嚷道:“你这卑鄙小人!你……原来这是你们的阴谋!想不到石嫣鹰手下居然是你这种下贱匪类!”

    沈公良脸色一沉,怒喝道:“闭嘴!你这种亡命之徒也配提起鹰帅的名字?”

    随著怒喝声,脸色铁青的沈公良将战马一勒往后面退开了一丈距离,手猛地向下一挥。几乎是他作出动作的同时,“腾”的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从骑兵阵中射出来,迅即贯穿了江思成的小腹。

    一口鲜血喷出来,江思成感到一阵钻心剧痛,两眼一黑便昏倒在当场。

    江家众人一阵惊呼,纷纷从包裹里抽出了兵刀,准备殊死顽抗。而鹰冀铁卫的骑兵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枪刀,只等统领一声令下便冲杀过去将面前的可怜虫们剁成肉酱。

    在这干钧一发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从京城方面的官道上传来。沈公良愣了一下,侧头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惜,确实是有一队马匹正往这方赶来。

    冷哼一声,他猛地一挥手命令道:“过去五百人,不许让来人靠近!”

    两边列队的骑兵立刻轰然应诺,立刻便有数百名骑兵奔到路中排列好队形准备顺著官道迎向来人。

    这时却已经有几匹战马顺著官道奔上了山什么!这种作法除了逼人家撕破睑面,还会有什么用?好好在旁边听著,别乱说话!”

    林奉先听父母这样一骂,脸蛋儿一边绯红,坐在一边低著头不敢再说什么。

    江浩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皇帝也是越来越昏了!居然会同意石嫣鹰带著三万铁骑回京。唉!他就不怕人家那天拚了命杀进城里来?”

    江武雄因为邱特之行的功劳连升几级,在家族里的地位提升不少,如今已经够资格参加家族骨干的大会。这时听到江浩羽这么感叹,忍不住出声道:“皇帝可能是觉得他自己的禁军人数众多,不用担心石嫣鹰的那区区三万人吧?”

    江武雄的这句话一出口,江寒青父子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狂喜叫道:“禁军!”

    江凤琴愣了一下,旋即也明白过来,兴奋道:“不错!石嫣鹰的鹰翼铁卫再厉害也不过兴奋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虽然她没有把话说下去,可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们又怎么能够调动禁军呢?“

    刚刚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却立刻又被厚厚的乌云给遮蔽,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会场中出现了少有的寂静。

    可是江寒青却和父亲交换著兴奋的目光,父子两人都想到了太子翊圣,想到了他说过的他可以控制的那五万御林军。

    这样至关重要的秘密是他们父子二人绝对不会向家族中的任何人提起的,就算是此时见到手下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仍然还是不肯出声说明。

    江浩羽只是轻轻向儿子挑了挑下巴,江寒青明白父亲是要自己会後立刻去找翊圣商量,便也轻轻向他点了一下头表示回答。

    父子二人以为旁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却想不到旁边有一双慧眼早已经将两人的神态全部看清。那人便是江凤琴!

    江凤琴从开会伊始便一直偷眼观察著江浩羽和江寒青。这时看到父子二人私下的小动作,她嘴角不屑地扯动了两下,然後就迅速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就好像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江浩羽并不知道妹妹一直在注意他父子二人的神态动作,这时候他正在脑子里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盘。想到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便可以获得禁军的帮助来对付石嫣鹰的鹰翼铁卫,他的心里比先前舒畅了不少。他并不期望翊圣控制的那部分御林军能够消灭石嫣鹰的铁骑,但是只要有那五万御林军牵制石嫣鹰,相信她将再没有太多的力量来打击江家。只要有禁军参与其中,石嫣鹰再霸道也不可能任意而行,除非她想立刻造反。

    江浩羽盘算著,只要禁军能够牵制住石嫣鹰,他就可以继续调集人马进京增援。甚至还可以让翊圣派出禁军直接护卫自己的手下进京,那样将更加安全可靠。

    等到京城的人手积累到一定程度,阴玉凤也差不多该率领凤翔军从西域抵达京城了。到时候在京城里面,由江家在京城的家族武装联合翊圣控制的禁军对皇宫和其他三个国公家族发动突然袭击;城外则由阴玉凤带回来的凤翔军对抗石嫣鹰的鹰翼铁卫和忠於皇帝的禁军。

    里应外台之下肯定能够将京城控制住,到时候把皇帝和其他三位元国公全部给宰了,天下大势就确定无疑了。就算各家残余势力联合起来发动反扑,凭借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他也能够安然撤退到自己的封地。

    整合家族军队和玉凤军团的大军,逐一剿灭那些群龙无首的残余力量,不用两年他江浩羽便可以成为江家皇朝的开国圣君了!

    在父亲江浩羽计算著天下大势的时候,江寒青心里却有著他自己的想法。

    江浩羽只知道通过翊圣有可能调动一部分禁军,却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里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没有说出来。

    在计划用禁军对付石嫣鹰的时候,江寒青心里不但想到了那个不成器的翊圣,还想到了两宫的力量,想到了两宫宫主安置在禁军系统中以何炳章、张四海为首的几个将领。

    只要两宫宫主同意动用何炳章等人的力量,那江家从禁军系统中所可能获得的支持力量将会成倍增加。但是从江寒青的内心深处来说他却并不十分愿意这么做。

    自从和母亲分别之後,江寒青一直努力学习著怎样在京城复杂诡异的政治环境中生存发展。如今近五年的时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十八岁时候遇事就冲动的毛头小夥子。朝廷里面尔虞我诈的斗争使得他已经迅速成长起来,完全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也许他的某些才能还有欠缺,仍需要长期的磨练才能够培养起来,但是政治斗争里面最最需要的阴险狡诈、残忍冶酷,他却已经完全具备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成为天下第一人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地渗透进了他的思想中。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对权力极度渴望的环境中,也许是由於他内心认定有一天当他成为皇帝的时候,便可以将母亲的占有完全合法化。总之,夺取皇位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为了实现成为皇帝这个目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惧做出任何事情,可是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纵有一天江家真的夺取了政权当上皇帝的也将是他的父亲,而不会是他。虽然作为父亲的独子,他肯定将会破确立为皇位的继承人,但是他毕竟还不是皇帝。皇族内部的权力斗争甚至比普通贵族家族内还要厉害,这是历史上人尽皆知的事实。到时候他这位皇太子也许会在当上皇帝之前就被害死。而且他最担心的是,如果有朝一日他的父亲知道了他和母亲的奸情,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以他对父亲性格的了解,他完全敢肯定到时候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凌迟处死!

    他经常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希望父亲当上皇帝,还是希望父亲在当上皇帝之前就死於非命,这样自己可以利用家族的力量成为江家的开国皇帝。

    为了心爱的母亲和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如果有必要,他也许会亲自动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除去。

    这样的想法曾经好几次突然冒出在他的脑海中。虽然还残留的一点良心总是使得他不敢再深想去,而且在冷静下来之後他也会为自己竟然生出如此罪恶的念头而感到强烈的内疚,但是这样的想法一经形成就再也没有办法从脑子里面除去。

    江寒青还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做,但他心里却早就打定主意不能完全按照父亲的思路走,那样下去当皇帝的是父亲,而不是他。如果他要在这黑暗的政治世界中生存下去,那他必须要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线。

    向嘴角挂著一丝微笑的父亲看了一眼,江寒青心里暗道:“父亲,你为什么会笑呢?是因为你对应付石嫣鹰的事情有了胜算?还是你认为自己真的能当上皇帝?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当上了皇帝,你会怎么看待我这个儿子?会不会因为怀疑我要夺你的位,对我狼下杀手?我想,到时候你是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他决定这两天有空的时候便去拜访一下两宫宫主,希望能够从她们那里获取一点建议。

    在现在的形势下,他相信两宫宫主是会全心全意帮助他的,因为王明思的叛变让她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有老奸巨猬的两宫宫主出主意,江寒青深信自己不会在今次的事件中吃亏。

    在江家父子各自思索著自己心事的时候,其他人仍继续讨论著当前的形势及应对的办法。

    大家说来说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会上提得最多的就是要明哲保身,好好整治家族在京城的力量,等熬过四个月之後阴五凤回到京城就可以发动反攻。

    江浩天在会上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众人虽然在会场里吵吵闹翻个不停,他也完全不加理会。只是眼神却经常不自觉地往门外飞去,好像是在等著什么东西似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凤琴一直将几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内,这时见江浩天完全是心不在焉,就向丈夫林鸿宾偷偷使了一个眼色,向江浩天轻轻努了努嘴。

    林鸿宾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轻咳一声道:“二弟,您今天还没有怎么说话呀!您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二弟!二弟!”

    江浩天就像撞了鬼一样,林鸿宾连续叫他两声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最後还是坐旁边的江浩明抓著他肩膀摇晃了两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这个……什么事?……大家谈得怎么样了?”

    看到江浩天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江浩羽和江寒青对视了一眼,父子两人的眼光中都充满了疑虑,不知道这个怀有异心的家族二把手此刻心里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江凤琴微笑道:“二弟,大家想听听你对於石嫣鹰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江浩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急道:“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刚才说什么?石嫣鹰……哦!石嫣鹰她算什么东西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十分低沉,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早巳成精的江寒青哪里会看不出他玩的花样,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好你个老滑头,想鬼心事的时候被人给抓住了,一时找不到话居然就这样来拖时间!你当大家都是蠢人啊!”

    江浩羽也越看越觉得江浩天今天不对劲,知道他又在动什么鬼心眼,就毫不客气地问道:“二弟,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开会得时候都走神了?既然你说石嫣鹰不算什么东西,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不算东西的东西啊?”

    在他想来江浩天应该会是立刻愤怒反击,可是江浩天却只是眼珠子转了一下并不回答他,反而是开始连连叹起气。

    这时候林奉先忍不住问道:“二舅,您叹什么气啊?有什么话说给大家听听啊!”

    江浩天又叹了半天气,才抬起头苦笑道:“大哥,你平时看问题都十分明白,这次怎么就糊涂了?石嫣鹰回来,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你想一想,凭李家的实力能够吃掉我们吗?就算有石嫣鹰在,他们的实力就能够凭空增长个两、三倍,将江、王两家吃掉?他们李家不行的!他们最多也不过是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而已。但是王家才是真的可怕啊!你看这几天王家完全就忍气吞声,没有任何动静,这可不符合王家历来的作风啊!依我看来王家一定又是在暗中搞什么鬼!我们不搞清楚王家的虚实动静,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啊!”

    江浩羽听他这么一说,粗粗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便忘记了追问江浩天开会时候为什么出神的事情,尴尬地清咳一声向众人道:“这个……老二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这个……老二啊,我们也不能低估了石嫣鹰带来的威胁啊!这个……青儿,你那方要赶快派人手搞清楚王家的动静,不然家族的决策不好下啊!大家都等著你的情报呢!”

    江寒青嘴上唯唯答应,心里却暗暗起火:“二叔说得对,父亲今天真的是糊涂了!刚才二叔分明是在出神想自己的什么事情,看父亲拿话来逼他,没有办法之下才临时想出这么几句套话来应付老爷子。谁不知道王家是最大的麻烦?还要他来说!父亲居然就硬是反应不过来,让他这么简单就蒙住了脑袋,将话题轻易岔开糊弄过去!看样子父亲真的是在逐渐衰老了!天啦!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像武明皇帝那样昏庸!”

    恶毒的念头这时又涌上了江寒青的心头:“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我也会跟著要遭到危险啊!实在不行的话,我……”

    刚想到紧要关头的时候,一个突然冲进来的家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太子殿下派人来请少主过去商议要事!来的使者带著马车正在外院的大门处等著,说是要接著少主一起过去呢!”

    江寒青一听忙站起身来道:“看来翊圣这下子也急了!父亲大人,让孩儿先过去跟他谈一谈吧!”

    江浩羽点头道:“你去吧!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江寒青父子并没有注意到江浩天的嘴角这时已经微微翘了起来,分明是强自忍著笑意。

    而在旁边一直偷偷观察著江老二表情的江凤琴这时却转过头向自己丈夫看过去,眼神中也流露出强烈的愉悦情绪。

    林鸿宾的目光则紧紧盯在江寒青离开的背影上,睑上的青筋微微突起,两眼中射出浓烈的杀意。

    江寒青突然感到有种如芒刺在背的不舒服感觉,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一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原来林鸿宾这时已经及时地低下了头,没有让江寒青看到自己那异样的眼光。

    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江寒青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大踏步朝著大院城门的方向走去。

    在江家大院的城门口江寒青见到了翊圣派来请他的使者,一个穿著皇家仆从服饰的中年男子,长相看上去十分和善,但是对於江寒青来说却显得十分面生。

    江寒青打量了这个人两眼,又看了看站在马车两边的五个侍卫模样的人,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所认识的,不禁有些迟疑道:“你是太子府上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来人坦然一笑道:“江少主,咱们太子府上像小人这样的角色少说也有数百号人,您老怎么能够认得完呢?小人以前是负责太子府内务的,近期才蒙太子殿下的恩典调出来行走。”

    江寒青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著你这么面生!”

    那个使者满面堆笑道:“好啦!江少主,您上车吧!咱们赶著回去,太子殿下正急著见您呢!”

    江寒青打量了一下那马车。这是京城里面贵族豪阀常用的大型马车,车厢足有六尺见方,乘坐起来十分舒适;车厢周身都裹著厚厚的钢板,用於防备敌人的偷袭;就连那紧紧关闭著的车门和车窗上也镶上了一层坚硬的钢板。人坐在这车厢里面,就是用强弓硬弩从外面近距离施射也是毫无办法。

    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人这时已经迅速打开了雕刻著皇太子府标记的车厢门,请江寒青赶快上车。

    江寒青点了点头没有再跟那个太子府的使者多说什么,翻身跃上马车,掀起布帘便钻进车厢。

    可是上半身刚探入车厢里面,江寒青就暗道一声不好,随著那掀起的布帘居然有一股女人身上的芳香味儿扑鼻而来。

    大吃一惊之下,江寒青便待翻身跃下马车。可是为时已晚,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已经及时表妹是春兰,那么这位公主就可以与秋菊相媲美!”

    江寒青在内心深处这样赞美两位美丽的少女。

    也许是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紧紧盯著自己,那位自称是公主的少女已经是霞生双颊。

    如果是静雯此时一定会害羞得低下头去,可是眼前这位虽然同样害羞,却还能够娇叹道:“你看什么啊!没见过美丽的女孩吗?那本公主就让你看个够!”

    江寒青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女孩,嘴里呵呵轻笑个不停,脑筋却已经飞速开动起来,搜肠刮肚地试图猜出这个女孩的身分。

    “公主?武明皇帝这五十多年来可生了不少公主啊?她到底是哪一位呢?不过面前这位应该还是一个小女孩吧?……啊!……难道她是……”

    吃惊地打量眼前这个女孩,江寒青迟疑道:“公主……敢问公主是不是……秀云公主殿下?”

    眼前那个女孩似乎也很吃惊,一双可爱的大眼瞪得圆圆的,侧著头打量著江寒青。

    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美丽的脸颊边不停地轻轻敲击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问题。

    打量了江寒青好半天,她才好奇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猜出我的身分来的?莫非你是算命的半仙?”

    江寒青装作一本正经地道:“那当然!我这个半仙掐指一算,算出今天有位了不得的秀云公主要来见小人。所以刚才便急急忙忙地赶出来迎驾。”

    秀云公主格格娇笑著伸手在脸颊上刮了两下,羞他道:“你还好意思!分明就是被骗了,还吹什么法螺!”

    她说完便和那个叫做翠翠的侍女抱成一团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因为旁边有一个男人看著就有所顾忌。

    江寒青跟著嘿嘿轻笑了几声,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武明皇帝当了五十七年皇帝,自从长子翊圣出生至今,一共诞育了十一个皇子和十七个公主。他的八个儿子,除了翊圣和翊宇之外,全都是平庸无能之辈,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而公主们更是从没有一个得到他的真心喜爱的,直到二十一年前他最後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秀云公主出生之後才有了例外。

    那一年春天的时候,皇帝的妃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是他留下的第二十八个龙种,也是最後一个。当这个幼小的生命诞生的时候,皇帝像过去任何一个女儿出生时一样反应冷淡。

    可是就在这个女孩出世的第二天,石嫣鹰在北疆九战九捷歼灭匈蛮骑兵四十万人的取得辉煌战果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狂喜之下的皇帝立刻下旨册封石嫣鹰为帝国大元帅。

    而此前一天出生的小公主也从此改变了命运。因为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生带来了战胜的喜讯,武明皇帝破天荒的在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就亲自为她定下了“秀云公主”的封号。

    秀云公主满七个月後的第三天,突然对著皇帝傻笑个不停。就在皇帝以为这小丫头得了什么毛病的时候,他收到了阴玉凤大破西域蛮族联军的消息。於是又一个帝国大元帅诞生了。

    而皇帝从此也将秀云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命根子一般疼爱,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孩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物,能够为他带来无比辉煌的战胜消息。

    而渐渐长大的秀云公主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日渐逗人喜爱,这就更加博取了皇帝的好感。对於这个宝贝女儿的要求,皇帝从来就没有不答应的,到後来,秀云公主几乎就成为了帝国里除皇帝之外的最尊贵人物,连皇太子翊圣都要让她三分。

    由於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秀云公主小的时候经常被父皇带著参加朝廷的各种大典和盛大宴会,很多亲贵大臣也自然都认识这位可爱的小公主。但是後来随著秀云公主逐渐成年,生性好动的她越来越讨厌在死板的庆典和宴会上像一个木偶一样傻坐著,渐渐的,她不再出现在各种公开的场合,而亲贵大臣们也就越来越没有机会见到这位高贵的公主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年纪尚轻的江寒青虽然对於这位公主殿下的故事耳热能详,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刚才也不过是因为她自称是公主,而且年龄也符合,才试著猜她是秀云公主,想不到却还真的给蒙对了。

    可是这位高贵的公主又怎么会出现在马车里?是她正好在皇太子府里作客,知道马车要来接人,便趁机跟著出来玩一玩?抑或这根本就是她设出来戏弄人的圈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闲?

    江寒青试探著,将自己的疑问向秀云公主提了出来。出乎他意料的是秀云公主居然就得意地一笑,昂首挺胸道:“你可知道本公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感谢本公主才对!”

    江寒青一愣道:“救命恩人?是怎么一会事?”

    秀云公主微微耸动了一下小瑶鼻,自豪地道:“你可知道这马车根本不是我大哥府上的!是人家专门设计来杀死你用的!”

    江寒青大吃一惊,面色惨白道:“什么?这马车不是皇太子府上的?这……公主怎么知道它是用来杀我的?”

    秀云公主高昂著秀首,拉长声音道:“你想知道也可以!不过……你得给本公主先磕两个头以答谢我的救命之恩,然後本公主才会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样子格外的天真可爱,江寒青看在眼里爱在心里,却想逗弄一下这可爱的公主殿下,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不告诉小臣到底是怎样救了小的一命,小人又怎么能肯定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公主对臣下根本没有救命之恩,只是戏弄於臣下,这两个头不就白磕了?”

    秀云公主听江寒青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指责她有欺骗之嫌,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江寒青是在戏弄她,深深为自己受到的冤枉而气恼,愤愤道:“你……你这人真是……人家明明救了你!……你……你还不相信?……你以为人家稀罕你磕那两个头啊!……呸!我不理你这个小气鬼了!……翠翠,你就告诉这小气鬼我们是怎么救了他一命的。”

    她说这几句的时候,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显见得被江寒青的话气得不轻。

    两句话说完她便将脸扭到了一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江寒青一眼。

    那个叫翠翠的婢女朝江寒青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的!明明是我家公主救了你一条小命,你竟敢不相信!我家公主还会因为这种小事骗你?哼!好吧。我就这告诉你事情的全部经过。看你服不服气!”

    翠翠当下便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江寒青:秀云公主生性极为好动,以她这样的性格长年待在宫中,心里难免是闷得发慌,整日里都显得闷闷不乐。

    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不开心,今上武明皇帝自然十分心疼,为了能使爱女的心情稍微舒畅一点,武明皇帝特别同意秀云公主可随意出宫玩耍。

    几十天前,这位活泼的秀云公主就开始带著自己的贴身侍女翠翠出宫游玩,随行的还有皇帝特意派来保卫爱女的御前侍卫九大高手。

    在繁华的街市上连续逛了十几天,能看得东西都看遍了,能玩的东西也都玩得差不多了。

    於是秀云公主便不想再在大街上玩了,硬要去偏街小巷看看。

    翠翠和御前侍卫们拗不过这位高贵的公主,只得护卫著她到处在小巷子里乱窜。

    这天一行人逛到一个靠近城墙根的偏远窄巷时,秀云公主突然惊奇地发现里面居然停著一辆贵族马车,而且车厢门上还印有她的大哥一一当今皇太子翊圣的身分标记,在马车的周围有十来个穿著皇太子府仆从衣饰的男子,站在那里低声商议著。

    秀云公主开始以为是翊圣的手下坐著他的马车出来乱跑,就带著手下走过去想要探个究竟。

    谁料还没有走近,那十来个男子便神态凶狠地喝令他们滾开,其中有三四个人竟然将手迅速栘到了腰间的刀柄上,一副赶不走人就要杀人的凶狠样子。

    秀云公主从懂事开始就不曾有人敢对她凶一句,这时候哪里受得了这门气,恼羞成怒之下,就想要随行的御前侍卫上去教训这群无知的下人。

    可这一念头刚刚在心里转了一下,聪慧的秀云公主却又觉得有点不对了。

    皇太子翊圣对於自己从来十分疼爱,在秀云公主很小的时候,翊圣还经常抱著她到处游玩。後来翊圣和阴玉姬结了婚,两口子搬到新建的太子府居住之後,和妹妹在一起的时间才开始逐渐少,但这并不意味著他和秀云之间就没有来往。

    事实上太子妃阴玉姬和秀云公主慢慢地熱络後,对於这个小妹妹也十分喜欢,经常邀请秀云公主过去陪她谈心。因此,秀云公主一直都是太子府上的常客,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她每个月都会定时去太子府探望一下兄嫂,从不间断。

    由於秀云公主频繁出现在皇太子府,可以说太子府上的每一个人都认识这位尊贵的公主。

    可是此刻站在秀云公主面前的十来个人,虽然个个都穿著太子府的仆从服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秀云公主的身分。

    “咦!他们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认识我?难道说这帮人都是大哥府上的新人?可是太子府怎么会一次招这么多新人?而且这帮人怎么又没有事干,聚到一起出来闲逛,还驾著一辆马车跑到僻静的小巷子里来叽叽咕咕?而且一帮奴才居然还敢威胁贵族身分的人!不对!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脑袋里灵光一闪,秀云公主猛然意识到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刚刚要发泄的一口恶气,立刻又被她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跟在她身边的翠翠和九名御前侍卫高手这时也已经勃然变色,刚准备出手教训眼前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奴才,却见到自己的主子回头猛使眼色。那样子分明就是要自己一行乖乖地站那里,不要有什么反应。虽然不明白这位古灵精怪的公主又要搞什么花样,但下人们还是立刻服从了公主的命令,平静地站在一边等著,看她的下一步行动。

    秀云公主没有与那群神态凶狠的人纠缠,向他们作了一个可爱鬼脸就转身往巷子外面走去。

    手下人原以为她至少会戏弄一下对方,却未曾想到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打了退堂鼓,这样的情况可不符合她一贯的性格。搞不懂主子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翠翠和九大高手只能是满腹狐疑地跟在她屁股後面走向巷口。

    而身後那一群人不断发出的嘲笑声清晰可闻。

    由两个御前高手从屋顶过去偷听,其他人则在巷口等待消息。

    等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两个去偷听的御前高手便溜了回来向公主禀报道:“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江湖帮会的成员,只是听他们时不时提到一个字眼,好像是什么”本宗“。

    听他们相互之间的谈话,这群人所属的帮派好像是受了镇国公家族里面某人的嘱托,化装成太子府上的人去接镇国公世子,准备在半路上将镇国公世子暗杀!看样子这跟镇国公家族的内斗有关系!“秀云公主一听之下勃然大怒道:”什么!居然敢伪装成太子殿下府上的人去刺杀镇国公世子?哼!刚才还敢对本公主不敬!这帮江湖匪徒的瞻子也太大了!去!将他们全宰了!“主子一声令下,御前高手们哪里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个立刻拔剑在手,呼啸著就冲进了巷子里。而公主这金枝玉叶之身当然是由翠翠护卫著,留在巷子外面等候消息。

    一阵兵刀撞击的响声很快便从巷子里传出,不过出乎公主意料之外的是,双方的搏斗并没有如她所愿地迅速结束,相反这场廝杀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公主的情绪开始时是有点不耐烦,到後来却逐渐转变为惊讶一一对敌手所具有的惊人实力而感到惊讶。

    当公主开始担心自己一方是否还能够拿下这场廝杀的时候,浑身浴血的御前侍卫们方才解决掉了自己的对手出现在了公主的面前。

    在这场博杀中九个御前侍卫三人死亡,两人受伤,而对方则全军覆没。这样的战果不但御前侍卫自己感到吃惊,就是秀云公主也几乎不敢相信。须知道护送公主的这九个御前侍卫,可是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从全体侍卫中精选出来的最强者,每一个人都是当世响当当的顶尖高手!可是就这么九大高手联手出击,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反抗,甚至还付出了三死两伤的代价。这群匪徒所具有的实力实在是强悍惊人!

    秀云公主从来没有想到过江湖上的帮派会有如此多高手。她在心里想道:“如果在场的不是这最顶尖的九大高手,那么廝杀的结果会是怎样呢?”

    秀云公主这时真想找一个匪徒来仔细询问一下来历,可是御前高手们对公主命令显然是坚决执行。公主说了一句“全宰了”,巷子里那群江湖匪类就真的被全部干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其实也并不是御前侍卫们不想留活口,而是对方的实力已经强到了必需拚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哪里还有能力留下活口。

    看著十几具没有办法开口的死尸,秀云公主也只好将满腔的疑问压到了心底。

    不过好玩的她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後,因为就在御前侍卫们收拾现场的时候,她那永不困倦的脑袋瓜里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奇想!

    转过头看著翠翠,秀云公主一脸认真地问道:“翠翠,我们借这群人的马车和衣服,去戏耍一下那个镇国公世子好不好?”

    看著目瞪口呆的翠翠,秀云公主不等她回答,又接著兴奋道:“对!就这么办!我们俩就躲在车厢里,让侍卫们穿上这群死人留下的衣服,假装是太子府去接镇国公世子的人,把他骗上车来吓唬吓唬他!我听我那位身为太子妃的大嫂提起过他这个姨侄儿,听说岁数只比我大三岁,人却很能干!对了!静雯侄女好像对她的表哥也很崇拜!本公主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喂!你们几个给我快点收拾好现场,然後就赶快去换衣服。快!我们还要去见那个什么镇国公世子呢!”

    不容翠翠和剩下六个御前侍卫的强烈反对,秀云公主就这样下定了一见江寒青的决心。

    於是便有了开始时候戏弄江寒青那一幕故事发生。

    听完翠翠的描述,江寒青默然良久。翠翠刚才的那番话,再一次证实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猜测。

    翠翠说,御前侍卫们曾听那群打算刺杀他的匪徒们提到“本宗”这个字眼;而这帮人又具有能够与御前九大高手搏命的惊人实力,除了圣门,江寒青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可是圣门里面尚有显宗和隐宗两派完全对立的人,那么这帮人到底是显宗的徒众,还是被师父王明思控制的隐宗信徒呢?

    针对这一点江寒青也仔细地分析、思考了一下。

    在江寒青看来,师父王明思现在应该还没有对他下手的必要,毕竟师父王明思还认为他仍然具有一利用价值,而且王明思也不知道江寒青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分;御前侍卫们曾经听到那帮被杀光的匪徒说,是受了江家的某个要员嘱托才准备了这次针对江寒青的行动,将之与过去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串连来看,很可能又是显宗的人物!

    回想起近半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邱特之行的行踪被人泄露而引来显宗的袭击,还有那次回京後差点丢掉性命的半夜遇伏,再到这次未遂的阴谋,加上神女宫主江晓云的提醒,江寒青这时完全可以断定,这一系列针对自己的事情都是家族中的某个要员勾结显宗的人干出来的。

    这个人是谁呢?

    江寒青想到了过去自己曾经和父亲以及神女宫主江晓云进行过的类似分析,立刻将怀疑的焦点对准到了二叔江浩天身上。再一想到今天江浩天的异常神态,江寒青心里的怒火是越烧越旺:“好啊!江浩天,你是真的要将我害死才甘心啊!哼!你以为跟显宗的人勾结,他们就会有分你好处?呸!”

    到了这个时候,江寒青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近期找个机会将江浩天给收拾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还有一点残留的疑问:“为什么江浩天不对父亲下手,却老来缠著我呢:有父亲在,就算他杀了我,还不仍是老二!”

    不过这么简单的问题,江寒青很快就想通了:“父亲很少单独离开大院在京城里行动,更不用说出远门了,江浩天找不到机会就只好先把我干掉。如果父亲没有了亲生儿子做继承人,那么他这个当二弟的,自然就成了首选。好一个如意算盘啊!”

    在这个时候,江寒青的心中又一次涌过了一丝邪念。

    “如果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我自己就是掌权者,这类的危险是不是会减少许多呢?就算到时候有人想要谋害我,我也可以先行采取措施除掉他们!可是我怎么才能够成为家族的掌权者呢?……”

    江寒青不敢再想下去,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可是此刻的他却仍然没有足够的动机、也没有足够的胆量,或者确切地说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做这件事情。

    在江寒青发楞想著自己事情的时候,秀云公主一直偷偷地好奇打量著他。

    江寒青的名字,秀云公主之前曾经从阴玉姬和静雯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但江寒青本人,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在此之前,对於江寒青的长相,她都只是听别人夸奖说十分英俊,而这一次却是她自己告诉自己:“这个江寒青真的很好看呀!”

    长相本就十分英俊的江寒青,在皱眉沉思的时候更具一种忧郁的美感。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优雅气质,对於秀云公主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具有无比强大的杀伤力。

    在大夏帝国里,像秀云公主这种年纪的女孩大部分都已经当上母亲了,可是秀云公主却八字连一撇都还没有。这其中原因很多:其一,由於她生性天真活泼,还想多玩一玩,对於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急;二来,一向被父皇宠爱的她自然是眼高於顶,要她看上一个意中人还真是不太容易;三呢,武明皇帝自己也舍不得让最心爱的女儿离开自己,所以招驸马的事情一拖再拖。可是无论如何,女孩都会有情窦初开的一天,秀云虽然是一个公主,却也不例外。

    这一刻,看著江寒青那令每个女孩都会为之迷醉的英俊面容,秀云公主心里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接著她注意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十分厉害,头也是昏昏的,好像在发烧一样。

    她轻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奇怪呀!一点都不燙啊!我怎么会觉得头晕?是不是因为车厢里面太闷了?或者是因为……这个江寒青长得真帅啊!难怪静雯老是天天都在提她这个表哥!能有这么一个表哥,这丫头真是运气好!”

    秀云公主和静雯辈分上虽然是姑侄,但是由於岁数只有四岁的差距,所以两人情同姐妹十分要好。可是秀云公主这时突然想到静雯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次和江寒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理突然对静雯有了一丝丝莫名的嫉妒。

    “静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他会牵她的手吗?……他们有没有亲吻过?〖想到静雯和江寒青搂著亲吻的样子,秀云公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当秀云公主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寒青却正在为今天的事情而感到害怕。

    如果今天赶来接他的不是秀云公主和她的侍卫,而是显宗那帮杀手,江寒青真的是不敢想像後果。能够杀死九大御前高手其中三人,江寒青知道当自己独自面对这一群人的时候,就算早有防备也只能是死路一跳,何况还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如果暗杀成功,那他就真的是死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历史的必然中总是充满了偶然,让身处其中的人完全不辨方向。

    如果这一天,秀云公主没有碰巧收拾了显宗的杀手,那么江寒青的生命将就此终结,历史也将会向著不同的方向发展下去。

    而如果秀云公主不去认识江寒青,那么她後来的经历也必将完全不同。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也都不能够再逆转!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就是那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天意吧!

    在两个人一言不发各自想著心事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在旁边闷得难受。

    翠翠好奇地打量著两个人,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病,这么大半天了居然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很想和江寒青说两句话解解闷,可是主子没有说话,她这作侍女的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只能是坐在一边无聊得干瞪眼。

    不过对她来说还算幸运的是,这段让她感到无聊烦闷的沈默时间,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率先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是江寒青,看了看仍在发呆的秀云公主,他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她的面前,非常严肃地说道:“公主殿下,寒青在这里诚心实意地。口谢您的救命之恩!”

    说完他就重重地向秀云公主磕了三个响头。

    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的秀云公主,见他真的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心里是又喜又羞,表面上却仍然嘴硬道:“谁稀罕你磕这几个头了?……好啦!你快起来吧!”

    江寒青听话地坐起身子的时候,眼睛正好又对上了秀云公主那对动人的秀眼,心里微微一颤,暗自感叹道:“武明皇帝什么好事都没有做!就是生下这么个美丽的女儿,算是对世间有了一点贡献!”

    秀云公主被江寒青看得有点吃不消,不悦地横了一眼呆望著自己出神的年轻男人,提醒对方不要太过分。想不到江寒青却丝毫没有反应,仍然痴痴地看著她,秀云公主柳眉一竖,便待要当场发作,却听到车厢外侍卫出声禀报道:“殿下,太子府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秀云公主还没有作声,江寒青却吃惊道:“怎么?真的到了太子府?刚才不是说只是骗我的。我都忘记了问马车去哪里,原来还真的到了太子府!”

    翠翠嘻嘻笑著代主子回答道:“咱们公主殿下怎么能够骗人呢?既然刚才请你出来的时候说了是接你去太子府,当然要将你送到啊!至於把你送到後有没有事可做,那我们可就不管了!”

    江寒青想不到这公主行事如此古怪,不禁莞尔一笑道:“那可多谢公主殿下的好意!寒青只好生受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江寒青问翠翠道:“翠翠姑娘,从你先前出手抓住我的动作来看,武功可著实不弱啊?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翠翠得意道:“这算什么?奴婢都是跟著公主殿下学的,咱们公主才是……”

    “翠翠,不要多嘴!”

    秀云公主显然不愿意翠翠多说什么,不悦地出声打断了自己侍女的话语。

    翠翠偷眼看了一下主子的神情,侧著头对江寒青伸了伸舌头,作了一个鬼脸,模样甚是可爱。

    江寒青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如此看来,秀云公主的武功似乎是很厉害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学来的?也许是朝廷的大内高手教她的吧!”

    这时车厢外响起了御前高手们的喊声:“秀云公主驾到!速速进去禀报!”

    原来是太子府到了,众人应该下车了。

    车厢门迅速地打开,秀云公主在翠翠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而江寒青则紧跟在她们的後面下了车。

    一行人迅速地穿过恭敬迎接的人群进入了太子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