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网游小说 > 神雕之剑侠情缘 > 第九章 初生情缘 新
    李逍遥欲走出洞去察看,正要撑地起身,陡觉怀中那女孩儿身躯颤抖,低头见她眼睛圆睁,面色惊恐向自己望去,小手儿牢牢抓紧自己的衣袍,乞求道:“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别把我交出去,那道姑是个大恶人,小鸟儿都险些给她伤了。”

    李逍遥听她声若银铃,又见她娇怜可人,宛若邻家妹妹向己撒娇一般,心底竟不知不觉起了亲近之意,伸手轻轻抚mo她的头部,柔声说道:“小妹子,你好好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坏人的。”

    那女孩儿面现喜色,抱住他的胳膊,问道:“大哥哥,你是说真的么?”

    李逍遥颔首轻笑,伸手勾住了她的右小拇指,道:“你不信?咱们这便拉钩立誓,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那女孩儿心情大为欢喜,嫣然一笑,拍手道:“大哥哥长得这般好看,自然不会骗我。”

    李逍遥微的一愣,觉得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实在讨人喜欢,心中生出要将她安然送到父母怀中的念头,说道:“我先看看外面的情形,再决盘算。”

    洞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拳脚械斗之声频频传来,时重时轻,时快时慢,或娇娇咯笑,或粗声怒吼。

    他循声远远望去,看到一个道姑身披杏黄道袍,挥动拂尘,正自与一个五十年岁的老翁缠斗不休,心奇之下,便盘坐不动,打算静观其变。那道姑花貌玉颜,眉宇间含着一股煞气,正是李莫愁无疑。只见她出招轻灵飘曵,进退自如,对方稍有空隙可乘,立顿如闪电般欺身逼近。

    二人斗了十几回合,掌掌交击,各自退出三四步。李莫愁轻呼一声,拂尘轻挥几下,便缠住了那老翁的右臂,咯咯笑道:“武三爷,我要用赤炼神掌杀了那小贱人,你让是不让?”

    李逍遥听得清清楚楚,暗道:“这必是武三通无疑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李莫愁要杀的这小女孩又是谁?”

    想着想着,回头朝那女孩儿看去,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样毛茸茸的物事,不停的抚mo,轻声说道:“鸟儿,有大哥哥在此,我不怕,你也不怕。”

    李逍遥顿感奇怪,凑前走近一看,赫然一只美丽的小鸟,通体五彩,银嘴银爪,腹上有一条金钱。双眼下天然生有两个白点面,煞是奇特。那女孩儿轻轻抚mo小鸟的羽毛,不胜自喜,转见李逍遥走的近了,笑着问道:“大哥哥,你瞧它好看不好看?”

    李逍遥伸手摸了两下小鸟的翅膀,点头笑道:“当然好看。”

    那奇异小鸟不知是甚么种类,见李逍遥手指伸近,尖嘴轻轻往他指尖啄了两下,唧唧轻叫几声,神情显得毫不认生,圆溜溜的小眼珠转了两下,盯着李逍遥直瞧。

    那女孩儿高兴道:“大哥哥,小鸟儿爱和你亲近呢!”

    李逍遥慢慢缩回了手,目光转向女孩儿,问道:“小妹子,你叫甚么名字?”

    女孩儿“啊”叫了一声,陡地回神过来,答道:“大哥哥,我叫程英。”

    李逍遥正色道:“原来你是陆家的人,怪不得李莫愁要这般害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程英道:“那大胡子伯伯说我是他的阿沅,要带我跟他走,我只不住说自己不是,他登地就恼啦,不由分说拉我到此,硬要我陪伴他在洞里住下。”

    李逍遥朝洞外看了一眼,摇头道:“他也不是甚么好人,以后尽量少和他碰面。”

    程英想起他行径古怪,说话颠三倒四,行径与“好人”二字并不沾边,也点头道:“好罢,大哥哥,我听你的话便是。”

    李逍遥见她乖巧灵慧,心情好转,伸手将她拉至跟前,道:“来,咱们先看看洞外的情形局势。”程英道了一声“是”,胸前捧住了小鸟,两人一同看向洞外。

    武三通已然挣开了李莫愁的拂尘,大气吆喝几声,借力使力,乘势跃起,身子在空中照她面门斜踢数腿,勉力将她逼退二步,心下暗惊:“这女魔头当年已是难缠的人物,如今卷土重来,武功更是今非昔比,拳脚狠毒迅捷,招招取人要害,伤人性命。赤炼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李莫愁与他斗了数十来招,心中暗赞:“曾听南帝座下有渔樵耕读四大弟子,武功甚是不弱,这老儿拜在南帝门下,倒是有几分真功夫。”身形立稳,见武三通双拳先后打到,心中主意已定:“要打死他不难,但若他一死,我要找到那小贱人须得大费工夫,保不齐又见到那个强敌,情势可于我不利。”拂尘一扬,银丝鼓劲挺直,就似一柄枪般向武三通小腹刺去,这一招借着巧劲,又是刺向腹部诸多大穴要害,可谓快捷无伦,凌厉狠辣。.

    武三通腰向后折,使了个“铁板桥”功夫,避过拂尘,不等她招数使老,双腿倏起,狠狠踢向她的手腕。李莫愁见来势厉害,身子斜地里向后飘出,手腕一抖一转,拂尘的银丝顺势卷住了武三通的双足。

    武三通见她变招迅捷,右手疾伸,使出一招“一阳指”功夫,点向她的额头。李莫愁见对方招式虽不甚速,然而胜在变幻莫测,难闪难挡。拂尘晃动,银丝如灵蛇一般缠紧对方足踝,猛地抽回拂尘。武三通身已离地,骤然间被她拉出丈余之距,这一招出其不意,颇是厉害。

    武三通奋力抽回双腿,甫一落定脚跟,李莫愁又轻挥拂尘,拂尘上的银丝顺势围住他的腰间,武三通侧身长臂,连点数招“一阳指”。李莫愁清笑几声,身子骤然间已斜出对方要攻之处。

    武三通见她忽来忽往,瞬息之间进退数次,暗暗惊佩不已。当下奋力出指,将她逼在丈余之外。但只要稍有空隙,李莫愁便如闪电般欺近身来,若非他所学的“一阳指”厉害,早已不敌。李逍遥看的真切,见她招式变化多端,空灵幻绝,多显女子婀娜之身姿,也不禁暗暗叫好。

    突然间黄影晃动,李莫愁纤腰微摆,已后退数尺,格格娇笑一阵,抬手打出几根银针。武三通脸色大惊,素闻赤炼仙子的冰魄银针异常阴毒,急忙向一旁跃开。李莫愁瞅准时机,趁他双足离地,拂尘使劲一转,柄上银丝纷纷扬起,拂尘上的银丝本是柔软之物,此时附了李莫愁的劲力,竟变得根根似针,霎那间刺入对方胸口。

    武三通吃痛之下,拔出银丝,又要使出“一阳指”功夫。李莫愁早料到他有此招,腰肢轻摆,拂尘摇晃,银丝已卷住了他的右拳。武三通只觉一股大力将他的手指牢牢缚住,忙运劲缩回右手,哪知劲力刚到双臂,突然对方拂尘又是一转,银丝飞扬,相牵之力已不知到了何处,自己一时收力不及,咯吱几声,双臂撞中怀下腹内,肋骨伤了几根,退了几步,跌坐地上。

    李莫愁将拂尘收在一旁,手掌轻轻按在武三通胸口,笑道:“武三爷,那小贱人究在何处,要是你再不实说,我就赏你一招赤炼神掌,你说好不好?”这声音竟轻轻柔柔的,仿若恋人情侣私言自语一般。

    武三通见她笑语嫣然,肌肤娇嫩,目光流转,俏生生立在当地,宛然是十几年前见到的少女花颜,蓦地眼中人影一阵模糊,浮现出当年何沅君的音容笑靥,忍不禁叫了一声:“阿沅……”

    李莫愁生平最恨此人,听到武三通喃喃轻念,心中生愠,冷冷道:“何沅君那贱人到阴间去了,你要是不说,等我杀了那小贱人以后,自有百般法子折磨你,教你生不如死,连鬼都做不成。”但武三通眼神来回在自己身上转动,飘忽不定,登时恼恨成怒,又威胁道:“你若还不从实说来,我便去杀了你的两个儿子,再留你一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教你家四口永生不得团聚。”

    武三通冷不丁打个颤抖,他万料不到眼前女子年轻貌美,实是心若蛇蝎之辈,再想到妻子为救自己不惜吮毒而亡,心头震怒,猛地里奋身伸脚踢出,喝道:“女魔头,给我拿命来!”李莫愁拂尘晃动几下,避过他一脚,冷笑道:“武三爷,这是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挥动拂尘,凌空下击。

    武三通见她招式来的巧妙,倒转身子,恶狠狠一脚往她踢去。李莫愁格格娇笑:“武三爷,好厉害的一阳脚!”拂尘轻抚几下,柄上银丝已缠住他的脚踝,顺势用力拉扯,趁他惊慌,急地里挥动拂尘,紧紧缚住他另一脚踝。

    武三通力运双腿,挣开李莫愁的拂尘,欺身跨近两步,催动“一阳指”气功,食指晃动。李莫愁见他出指虽缓,来势甚急,霎那间身子左右两路已在他一指笼罩之下,如再以拂尘抵挡,只怕不但掌指震裂,昨日所受的内伤必也加剧,急下里左手倒转拂尘,使一招“绫罗式”,将上身五尺之周护的严实,硬生生接了他的“一阳指”功,身子退出数尺,双袖连续挥出,一阵银光闪动,十余枚冰魄银针齐向武三通射去。

    武三通躲闪不及,胸口中了三根银针,噔噔噔踉跄退了三步,几欲跌倒,单臂撑地,稳住了身子。李莫愁笑吟吟走近几步,道:“武三爷,你跟那小贱人无亲无故,何必为她枉自送命呢?”

    武三通半身酸麻,强自运了几口真气,感到毒性已延展至胸口,一时呼吸急促,难以言语,手脚乱舞乱挥。李莫愁弯腰下去,袖子在他胸口一拂,点了他“膻中”穴,缓缓从袖中掏出几枚丹药,在他面前亮出,笑道:“武三爷,小贱人倒也狠心,唉,眼看着你快死了也不现身相救,你何必百般护着她?只要你说出了她的下落,我替你解了这毒如何?”

    武三通“呸”的一声,动嘴吐出一口浓痰,李莫愁离他不过尺许,来不及闪避,污了道袍,登时大怒道:“好!好!你不领情,那么给我受死罢!”说着一掌按向武三通的胸口。

    程英听李逍遥说武三通不是好人,便没有放在心上,但见到李莫愁要出手杀人,仍是不免吓一跳,忍不住“哇”的叫出一声。李莫愁清清楚楚听在耳中,当下掌势轻了几分,武三通当场给她击昏,人事不省。旋即收回拂尘,转头望向洞穴所在,冷冷道:“小贱人倒会躲藏,你是自行走出来,还是要我亲手拿你?”

    李逍遥见事态避无可避,索性携了程英之手,走出洞穴,道:“不劳仙子大驾相请,我等现身就是。”

    李莫愁听到来人的声音,心下里震惊无比,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赫然正是昨日在陆家庄见到的白衣人,又见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儿,不是自己口中的“小贱人”是谁?强自按捺住心中惊愕,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目光移到李逍遥身上,心想:“此人年纪不大,武功却是高的出奇,究竟是何方神圣门下?”越想越觉奇怪,又见那女孩儿已给他护在身后,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李逍遥见她一脸尽是不甘,缓缓道:“在下李逍遥,至今仍未涉足江湖,你不知道我的名姓,也是自然。”

    程英听到李逍遥所言,心中半是惊讶,半是欢喜,想道:“原来大哥哥就是叔父提起的恩公,怪不得不怕大恶人。”

    李逍遥见程英向自己露出笑颜,又见李莫愁狠狠盯着程英不放,是以不敢托大,挥袖将程英藏在身后,道:“本来我以为你的护体真气被破,短短时间之内难以复元,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只是这小女孩确属无辜,你何必这般不依不饶、斩尽杀绝?”

    李莫愁见他言辞坚定,不甘示弱道:“那只怪她生在谁家不好,偏偏是陆家,命数如此,可怪不得我狠心。”

    李逍遥眉头稍皱,道:“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也罢,我来问你,你自信能在我手下走过几招?”

    李莫愁惊疑交加,想道:“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功力未必就强于我,看他昨日的情形,想来不过是凭借宝剑之威、身法之利,如今他已无兵器在手,武功必定打了折扣,若我以拂尘功相敌,再暗中赏这小贱人几针,不怕他不露破绽。”心中将算盘打的滴溜溜作响,便挥拂尘迎头击去。

    李逍遥见她拂尘打来,左拳平胸打出,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却暗含玄铁剑法的威力,势不可挡。李莫愁听得对方拳头的破空之声甚是猛烈,只一拳便将自己的后着尽数封死,不禁大惊:“瞧不出他剑法厉害,拳法竟也如此深湛。”急忙纵身后跃,拂尘倒转,已卷住了他的胳膊。

    李逍遥只如不见,左拳仍往前伸,去势不减反增,竟隐隐有破空之声。李莫愁运劲左右急扯,拳头丝毫未晃动,转眼间已快打到她的额头。

    总算李莫愁临敌经验丰富,百忙中弃了拂尘,身子后转两圈,使了一个“混元步”,反身退出丈许,才避开了这雷霆一击,身上已给吓出冷汗。她仍不甘心,纵身跃向半空,双袖向前方连挥,一阵银光闪动,十余枚冰魄银针齐向程英射去。

    李逍遥脸色大变,没想到她心地阴狠至斯,当即回身向后急跃,抢到飞针前面,抱起程英跳向山崖。李莫愁见他二人跃起,急忙飞身赶到崖边。望到山下树林葱葱,红叶片片,就是不见李逍遥的白衣,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弯腰捡起拂尘,也不顾武三通的生死,径自奔下山去。

    片刻后,武三通神智渐复,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慢慢睁眼看向四周。蓦地树林中一白一青两道影子窜到半空,慢慢降落到山崖,落点与他隔的极远,又因身患剧毒,不易瞧的清楚。

    那二人正是李逍遥和程英。

    李逍遥先前抱着程英跳崖,暗中将自己腰带解下,运劲抛向近左的大树,缠住了树躯,再借上腰带的余劲趁势一跃,安然落在树干之上,凭着树林的天然之势藏住身子,他可窥到李莫愁,李莫愁却瞧不见他。待到李莫愁一走,他就带了程英回到山崖。

    程英向崖下看了一眼,娇怯怯问道:“大哥哥,咱们又回来干么?”

    李逍遥轻轻抚mo她的脑门,说道:“《孙子兵法》上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那李莫愁以为这山洞给她见到,咱们便只有易地而栖的份,呵呵,我偏偏不走,看她有何高招。”

    程英小小年纪,原本不懂兵法要义,听李逍遥说到后面,才渐渐明白过来,觉得大哥哥武功高强,人又聪明,仿佛天大的事都难不倒他一般,兴奋的雀跃不已。目光陡然瞧到武三通血污遍衣,径自单臂撑地起身,晃了几下又摔倒在地,端的是狼狈不堪,心中大为不忍,望了他几眼,轻轻道:“大哥哥,你救他一救……”

    李逍遥本对武三通为何沅君不惜抛家弃子的行径鄙视不已,打算任他自生自灭去,但经程英软语一求,只得应道:“好罢,我救了他便是。”便将武三通扶正打坐,自己盘膝在他后面,体内的“九阳神功”催动不止,绵绵然流入武三通的胸口各大经脉要穴,不停引导他的内息运转。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过去,武三通的脸色渐渐由深黑转至浅黄,体内剧毒尽一一给李逍遥化解了去。李逍遥撤回双掌,道:“小妹子,他已经好了大半,只要自行调理,不日即可康复。”

    程英轻轻拉着李逍遥的手,说道:“大哥哥,辛苦你啦。”她掌心的小鸟也唧唧叫了一阵,悦耳若铃。

    武三通感到知觉慢慢复元,隐隐约约眼前晃来晃去有两个模糊人影,要待瞧个明白,却见一白一青两个人在谈笑风声,瞧清楚一个是长相俊秀的少年,一个是先前自己带来的小姑娘。眼见他二人谈的兴高采烈,心中浑然不是滋味,遥遥望到李逍遥和程英笑颜阵阵,一个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一个娇柔婀娜的俏姑娘,眼睛一花,模模糊糊的竟看到一个是自己恨恶入骨的陆展元,另一个却是自己的意中人何沅君。他心情激动之下,上前拉住程英的小手,冲口而出:“阿沅,咱们一起走,找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生永世不要出来。”他力气颇大,一时间不加仔细,将程英的嫩指扯得咯咯生疼。

    李逍遥看到程英面呈痛苦,使出逍遥派最上乘的“小无相功”,一闪身便到了武三通身畔,左手倏地伸出,小指在他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武三通手上一麻,抓住程英的五指便即松了。

    李逍遥顺手将程英抱在怀里,替她揉捏小手,轻声安慰。

    武三通见二人搅在一处,只当是何沅君弃了自己,执意要跟陆展元双宿双fei,登时心头妒火升腾,怒道:“好!好!阿沅你这般狠心,连三娘死了都不掉半滴泪,好好好,咱们大伙儿一块死了干净。”奋力朝李逍遥直奔过去,道:“今日我跟你拼了!”

    李逍遥纵使涵养再好,见到武三通这般不知好赖的模样,也妄动了无明,抢先放下程英,体内九阳真气充盈流转,左足足尖点地,便即斜过半步,身子微侧,一眨眼的工夫奔到武三通跟前,朝着他面门一拳打出,招式大巧若拙,雄浑无匹。

    武三通虽然疯疯癫癫,但武功犹然在身,双臂交叉于胸前,用力抵挡,脸孔胀得通红,竟被对方推出数步。他当即大吼一声,力贯双臂。李逍遥冷冷一笑,拳头化掌,手指在他“曲池穴”一拂。

    武三通斗然感到手臂酸麻,忙松开了双臂,使个“铁板桥”避开来拳,身子牢牢定住。但这一来,他要向旁跃开甚为吃力,当下右腿一扫,已踢中李逍遥的双足。

    谁知李逍遥在山洪巨涛之中练剑,水力虽强亦冲他不倒,这时受了武三通一脚,竟是动也不动,如岳之镇。武三通待要猛力抽回右腿,未料得李逍遥双足竟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哪里抽得出分毫?

    李逍遥冷冷的道:“武三通,你为了一个何沅君,竟然做出抛家弃子的愚行,沦落至此,那是你自讨活该。何以又迁怒于旁人?武三娘看似是给李莫愁害死,实是死于你的手上!”一言甫毕,双足丝毫不动,足底的劲力却突然间猛增数倍。

    武三通听到李逍遥一席言语,心中虽有震动,但想道说话之人是个小白脸,仍是不服,加劲要抽回右腿,忽然猛地一空,右腿急回,嘭的一响,身子被右腿上的力道震了出去,但觉胸口剧痛无已,内伤刚好,又添新伤,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程英始终不忍,发足跑到李逍遥身边,抓住他的手摇了两下,道:“大哥哥,他年纪已迈,求你别再打他了。”

    李逍遥见她一脸乞求,点头道:“好,我放过他便是,小英儿,饿了没有?咱们去打些野味。”拦腰抱起程英,将她负于背上,看了武三通几眼,又走近道:“她不是何沅君,你好好看清楚,别再纠缠不休。哼,光知道哭天抹泪,怨怒他人,却不想想自己的人品是否也有问题。”说着运起“乘云御龙诀”,远远奔向神雕所在之处。

    李逍遥负着程英一路飞奔,程英但觉耳旁生风,两旁树木不住的倒退。李逍遥白袖飘飘,足不点地的冲上飞跃,间或和程英谈些江南江北的风土人情,说几句笑话。程英又有小鸟作伴,心中大乐,但觉生平快乐之时,从未有如今日。

    天色近晚,李逍遥已带着程英奔出数十里,转过前面两个山拗,走入一个小谷,喊道:“雕兄,我带小朋友来看你了。”只听见远远传来“咕咕”几声,神雕大迈步走近,伸翅拍拍李逍遥的肩膀,以示亲热之意。

    李逍遥放下程英,见她望着神雕,脸上半是惊讶,半是畏惧,她手中小鸟却飞到神雕头顶,叽叽喳喳叫了一阵。李逍遥大是称奇,走到程英跟前,问道:“小英儿,这是甚么鸟儿来的,竟然不怕雕兄的模样?”

    神雕挥翅在他肩头一拍,以示不满。李逍遥早已熟悉神雕的性子,知道它并未生气,道:“雕兄,你去打些野味过来,我来生火,咱们好好饱餐一顿。”

    神雕咕咕叫了两声,便带着那小鸟走出谷内。

    李逍遥道:“小英儿,你好好坐下,我弄些柴火过来。”跑到一颗大树下边,纵身跃到树干,折了些枝条便走到程英身旁,一会儿的工夫便生好了篝火,神雕也已赶到,它嘴上叼着一只獐子,已给它用尖嘴剥皮开腔,再浸到附近的山泉中洗净。李逍遥顺手接过,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程英盯着獐子直瞧,小脸给篝火照的通红,眼中满放异彩。那五彩色的小鸟已跟神雕打得熟热,绕着神雕飞了一圈又一圈,伴之一阵阵“咕咕”,“唧喳”的叫声。程英看的有趣,拍手咯咯大笑,真性流露,浑无平日里的乖巧模样。

    李逍遥将獐子在火上翻来翻去,笑吟吟的望着他们,小谷之中,笑语不止,肉香连连,别有一番温馨的气息。

    过了一日,李逍遥带上程英走到市镇,为她寻找亲人下落,街上房屋参差不齐,路上行人、小贩来回奔走,直看的程英眼花缭乱。他见程英一脸兴奋,问道:“小英儿,你从没见过街市么?”

    程英点头道:“是啊,叔父只让我去游南湖、荡轻舟、放纸筝、做女红,我以前偷偷跟表妹跑去玩耍,回来被叔父打了一顿呢!”

    李逍遥轻柔一笑,看着她的双眼,道:“原来你也这般顽皮。”

    程英给他目光触及,蓦地小脸一红,道:“大哥哥,我饿啦……”李逍遥道:“好,咱们这就去填饱肚子。”当下携了程英之手,找路人问了一家当地最好的酒家,谢过之后,依路而行。不一会见到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南湖居”三个大字,闪烁发光。

    二人走入店内,上了二楼,跑堂过来招呼。李逍遥道:“有甚么好吃的,都给我来一份。”

    跑堂依喏而去,配了一桌酒菜,二人倚着楼边栏干吃喝,笑声盈久不绝。待得酒饭饱足,李逍遥付了帐钱,带着程英出了店门,走到街道上慢慢散步。

    程英东瞧瞧,西看看,见到甚么好玩的物事便拿在手中不放,几个时辰工夫下来,她选了十几件小孩玩耍之物,蹦蹦跳跳的跟在李逍遥身旁,问道:“大哥哥,我戴这玉佩好看不好看?”

    李逍遥看了一眼,抚mo她头顶,笑道:“小英儿怎样都漂亮。”程英心情大为欢喜。

    李逍遥见天色阴沉,生怕又将下雨,道:“英儿,咱们快走。”扛着程英骑到自己脖颈,发足进了一个小庙,程英正要言语,蓦地间奔雷阵阵,轰轰隆隆响起,她当下吓了一跳,李逍遥轻轻拍她肩膀,示之安慰。接下来,大雨磅泊淅沥的降下,二人坐在草席上说些笑话。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辰,雨势渐渐转至微小,李逍遥瞧见她面生倦意,眼皮不住的打架,轻轻道:“睡吧,小英儿。”替她将蒲团排成一行,轻声哄她入梦。待她睡的深沉了,方立起身子,在她周围布了一个九宫小阵,便掩上庙门,朝树林奔去。

    他很快奔出里余,抬头见天色仍然阴沉,一眼望将出去,前后左右尽是红绿花叶。

    李逍遥四顾林中,想打只松鸡野兔回去,却也瞧不见半点影子,寻思:“这些动物怎么都不见影子了?好生奇怪!”低头见树根处生着些草菌,颜色灰白,便摘下置在袖里。忽然天空中传来两声雕鸣,侧耳听去识得是郭家的白雕,他这时功力已恢复到九层,几步便跨出十余丈,便见林中两只白雕朝己扑来,风声猎猎而起。他冷冷一笑,双手前伸,只一下同时抓住了双雕的尖嘴。

    双雕翅膀猛扇,利爪狠抓,却触不到李逍遥身体分毫。折腾了半晌,力气终于耗尽,两翼软软垂下。李逍遥见双雕屈服,便松开手掌。双雕翅膀轻轻扇动,只在他身周来回低飞鸣叫。

    他侧耳静听,听到一阵笃、笃、笃、笃的铁杖击地,知道郭靖一家要来。

    忽然双雕振翼飞过丛林,分别落在郭靖、黄蓉肩头,二人身后赫然是柯镇恶。

    他们三人在客栈与欧阳锋打的兴起,黄蓉暗中施毒,栽了欧阳锋一个大跟斗,到后来去追欧阳锋,先令双雕在空中紧随,自己三人在后面跟去,孰知竟没有见到欧阳锋,反而见到双雕的狼狈模样,又在丛林找了一会,仍是无果。回去之后听说有人见到李莫愁在镇上出现,未免夜长梦多,嘱托家仆带着陆立鼎一家和众小去往桃花岛,三人继续搜寻。

    哪知女儿的救命恩人就在眼前,郭靖远远见到,心中喜出望外,发足奔到他跟前,叫道:“恩公,别来无恙?”

    李逍遥看了郭靖一眼,起身道:“还好,差点没被打死。”语中带刺。

    郭靖脸上一沉,显得极是难看。

    黄蓉见丈夫受窘,索性岔开话语,道:“阁下前日救了小女,我郭家蒙恩戴德,感激不尽,些须薄礼,不成敬意。”袖中掏出一瓶九花玉露丸,送到李逍遥手上。

    李逍遥也不推辞,接过药瓶,笑道:“承蒙郭夫人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又看了黄蓉一眼,说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柯镇恶抢在先头,道:“且慢!你可知欧阳锋这恶贼逃到那里去了?”

    李逍遥听他言语无礼,心中也不动气,悠悠道:“欧阳老伯于我有救命之恩,昨夜若非他仗力而助,我早就是死人了,你说说,我是否该当这忘恩负义之人?”

    柯镇恶本就脾性冲动,逢上杀害自己兄弟的大仇人,那里肯轻易放过,怒道:“欧阳锋在哪里?快说!不然……”

    李逍遥不以为然,悠悠道:“不然一杖打死我,是也不是?这等话我听得多了,人也见得多了,不外是些色厉内荏之辈,我向来吃软不吃硬,区区妄言,还不至于让我放在眼里。”

    柯镇恶气得发抖,挺杖要打。郭靖上去拦住铁杖,低声道:“大师父息怒,让蓉儿和他说说。”他早已领教了李逍遥的口齿之利,心知若要论理申辩,大师父绝非这少年对手,也只有黄蓉亲自出马。

    柯镇恶却按捺不住,跺杖怒道:“还说甚么!这小兔崽子狡猾诡诈,同老毒物分明就是一伙,明知道老毒物在何处,偏咬定了不说,简直是可恶之极!”

    李逍遥脸色沉沉,道:“我早先说的清楚,欧阳老伯有恩于我,你要逼我吐出他的下落,难道不觉得过分吗?你向来以仁义自居,逼我说出救命恩人的下落,就是你所谓的仁义么?”

    柯镇恶怒道:“那好!老毒物不是好东西,你小子也是一样,我先打死了你,再去找老毒物!”举杖劈下。

    李逍遥微微一笑,右手陡探,已将铁杖抓在手中。当年他在山洪之中练剑,仅仅数月时间已能将重达八八六十四斤的玄铁剑轻易挥举,后来在深海之中练功,常顶着海压拳打脚踢,臂力之强,纵是神雕遇上也不敢直面锋芒。柯镇恶猛力拔夺,哪里夺得出分毫?

    李逍遥看了柯镇恶一眼,道:“柯老前辈大概是喝醉了,郭大侠认为呢?”

    郭靖看在眼里,极是为难。他深知大师父对欧阳锋痛恨入骨,容不得这个大仇人多活半刻,脾性又烈,势要逼李逍遥开口坦言。但李逍遥不嫌世侄出身卑微,教他读书识字,还授以上乘武功,后来仗义保住陆家老小,又不分隔阂嫌隙,救下女儿,自己却差点身丧南湖,如此恩德,已使自己难以为报,倘还要强迫于他,委实难做。

    黄蓉见李逍遥毫不退让,也是一阵头疼,知这少年表面看似柔和,却是外柔内刚,真要惹怒了他,那可是非同小可,不易收场。

    李逍遥松开了手,道:“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先走一步。”

    黄蓉抢先出声道:“小兄弟且慢,我有一事相询。”

    李逍遥看了黄蓉一眼,道:“郭夫人请讲,只要不违仁义,在下无不奉告。”

    黄蓉道:“小兄弟,你可见过一个穿青衣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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