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网游小说 > 神雕之剑侠情缘 > 第六十章 树林谈心 下
    拍的一响,杨过右掌甫一触到飞石,只觉其中暗蕴一股极大极柔的潜力,竟然定不住身子,只得纵步后退,接着打出一招“天山六阳掌”卸去这股力道,蹬蹬蹬连响三声,脚步才得缓过来。

    武敦儒见师祖出手,也不再行追击,转身窜到武修文跟前,伸出右手食指,向他“脊中穴”点到。可是杨过那一指含蕴玄奇若神的小无相功,岂是这般易解?武敦儒一指既出,见武修文身子不动,不由怔了一怔,当即朝他身上又补一指,仍是半点不动声色。

    杨过见此情景,不免暗暗得意,哈哈笑道:“点啊!戳啊!一指不成来两下,两指不成来三下,终有一日能解放你老弟,古人不是说心诚所至,水滴石穿么?你实该好好学学。”武敦儒听他讥讽嘲笑能事,涨红了脸。

    黄药师和洪七公昨夜见识了杨过的身手,都觉这少年岁数不大,武功却已臻一流境界,大小武虽得二老指点,武功颇有长进,又如何比得上杨过四年间苦练不辍来的扎实?偏偏他们自恃后台强硬,仅仅学了些皮毛便迫不急待出来卖弄,实在是眼光比天高,功底比纸薄,洪七公为此没少训斥。二武每回挨了骂,表面都是唯唯诺诺,实则不以为然。这一日照常随洪七公外出练功,恰好遇上黄药师,登时精神一振,尽力当面卖弄武功。

    黄药师乃当世第一大家,如何看不出兄弟俩的深浅?眼见二武虚张声势,虽然招招打得好看,劲力却是不到,心想练的这般花拳绣腿,又如何克敌制胜?不由暗暗恼怒,却也不屑与小孩子发火,只闭了双眼不瞧。

    洪七公早已见怪不怪。他虽说不嫌二武愚笨。却也须他们自行潜心领悟,倍加用功才是。搭上这般不开窍的草包徒孙,只当自己流年不利,骂之无用。渐渐的放松管教,每日野外练招也与例行公事无异。

    先前听见杨过和大小武互骂,黄洪二老立顿理会过来,却并不上前,只在旁掠阵观望,拟定要武氏兄弟吃些苦头,直至见到他们被杨过制住。黄药师才施展“弹指神通”功夫将杨过逼退。又见武敦儒半晌解不开弟弟的穴道。心里暗叹草包之余,随手从地下拾起一粒小石子,放在拇指与中指间弹出,嗤嗤声中。弹指间便替武修文解了穴道,跟着向李逍遥说道:“小友此来必有要事,直言无妨。”

    李逍遥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此来是请岛主替我做三副面具,一个是霍都,一个是达尔巴,还有金轮法王,还有。最好再替我将肤色改上一改。”黄药师沉吟半晌。道:“那三人我都见过,面具倒不难办。唯独将你全身变白为黑。倒是颇有不易。且容我细想一二。”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李逍遥见他蹙眉沉思,也不出声搅扰。

    武敦儒、武修文见师祖跟李逍遥说话,便也不敢出声,只是立在旁边怒视杨过。杨过哼了一哼,心道:“武功不行,便拿眼光来杀小爷了?真是好不幼稚!”忽眼瞥见洪七公放眼在自己身上打量,不由微微奇怪,问道:“七公,你瞧着我做甚么?”洪七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娃娃,你的武功很好啊,连老叫化这点庄稼把式也学了去。”

    杨过大为不解,奇道:“甚么庄稼把式?”洪七公见他神情莫名其妙,不似作伪,便将当年传给穆念慈的法门使将出来,道:“这不是?”

    杨过年幼时随穆念慈学了洪七公独门地运气练功法门,后来穆念慈病逝,又随着李逍遥修行,渐渐地眼光境界大有提升,自己便从这门气功推衍出许多变化,虽说不上精妙的出奇,却也非同小可。适才与二武争斗时,无意中将其显露了出来,恰好给洪七公瞧得清清楚楚,故以有此一问。

    杨过见洪七公呼吸吐纳,运气使劲,与自己从母亲所学并无二致,当下不再怀疑,恭恭敬敬的道:“七公,你老人家识得我娘么?”洪七公揭开葫芦塞子,咕噜咕噜喝几口酒,问道:“你娘是谁?”杨过一字一字道:“穆念慈!”洪七公怔了一怔,眼睛在他脸上转了几下,点头道:“原来你是穆丫头的娃娃,怪不得颇有些眼熟。”杨过听他言语,确是与母亲相识,赶紧问道:“七公,我有一些事欲请教于你,还盼答复。”洪七公点点头,道:“娃娃你说。”杨过问道:“你识得我爹爹是不是?我爹爹是怎么死的?”说到这里,脸色甚是郑重。

    洪七公曾听徒弟说起杨康的累累恶行,自然也知道此人的死因,虽然对杨康极其痛恨,却认为一代归一代,稚子无辜,不应受其牵累。哪知世事无常,当年的婴孩现已长大成人,又练成一身的好武功,昨日在陆家庄击退金轮法王师徒,从此轰动江湖,人人都知道杨过少年英雄,纷纷称赞了得,可谓声名加身,自己也颇为赞赏。

    适才得知他是穆念慈之后,心中大起亲近之意,忽然听他询问杨康的死因,登时脸色微微一变,一时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可他毕竟年老成精,行事老辣,只短短地一瞬便回神过来,摇头道:“你爹爹当日身死,老叫化可不在啊。”当年杨康死在铁枪庙之时,除去柯镇恶、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灵智上人,欧阳锋、完颜洪烈、黄蓉、一帮金兵等人,再无旁人在场。洪七公说自己不在,此言确是不假。

    杨过闻得此言,便以为洪七公也浑然不知,登时满胸热血又冷了下去,心中大为失落。以前随李逍遥在终南山修行也曾问起,总是给义兄以“机缘不到”四字堵住,习惯之后,也就问得少了。直至经洪七公提起亡母,又见洪七公慈祥慷慨,令自己一见便为之心折,这才鼓足勇气相询。谁知洪七公也是不知,终不免心灰意懒,自嘲一笑,喃喃道:“瞧来我终究是个不肖子,糊里糊涂地活了这许多年,竟连生父的死由都不知道。”声音极轻,却给洪七公听的一清二楚,见他脸色黯然,也不免微微叹息。隔了半晌,洪七公道:“咱们且不说这个,我瞧你肚子也饿啦,咱们吃饱了再说。”说着,拉着他手向山里走去。

    两人的说话一字不漏地给李逍遥、黄药师听见,直至见到一老一少走得远了,彼此四目相对。过了半晌,黄药师问道:“我听那宝贝女儿说起,你似是知晓那桩旧年恩怨,为何不说给你的兄弟听?”李逍遥反问道:“郭大侠夫妇又何尝不知?论起亲缘来,更在我这个义兄之上。他们明明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却都瞒住了不说。一个顾及牵连之人,一昧相瞒;一个则极其深怀成见,认定有其父必有其子,百般防备。我三弟要的仅仅是一个答案罢了,他们不给,如何轮到我来插手?何况,岛主不是也知道么?又为何不说呢?”

    黄药师听他这几句话说得字字锋利,怔怔的望了他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仰天大笑,只震得树枝簌簌抖动。李逍遥不以为意,只是注视他的眼睛,一言不发。二武目目相觑,不知师祖是狂是怒,心中忐忑不安。黄药师笑了半晌,道:“好啊,我那女婿女儿和你一比,倒显得心胸有些小了。”

    李逍遥摇头道:“我没你想的这般高尚,只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岛主学究天人,不逊古来大家,想来也明白万事皆有因果。世间大多人将果瞧得太重,忽略了因,还有事态衍变。若可多加留心于此,许多坏事都可避免。”黄药师鼓掌笑道:“好啊!你这么想,可又比我高出一筹。”

    黄药师叹了半晌,道:“我本以为自己号称东邪,那是名副其实。谁知和你相形之下,倒是小巫见大巫了。”李逍遥道:“那也不是甚么邪,而是世上大多人略为愚昧,死死将眼光盯在当下,却瞧不到将来大势。岛主玄学若神,天文地理无一不精,又岂能以区区一个邪字可概全的了?”黄药师笑道:“妙哉!小友实乃吾之子期也!”又道:“我还有一问,盼小友相答。”李逍遥道:“岛主但说无妨。”

    黄药师道:“我那女婿以孙女相配令弟,为何你兄弟二人不承美意?反而当众推辞?究竟是何缘故?”

    李逍遥微微一笑,道:“原因很简单,亲事是男女互相倾慕的延续,惟有倾慕在先,亲事才会美满。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太过可笑,充其量不过是两家利益地结合罢了。实不相瞒,我很是反感将亲事扯上那些俗世教条,一旦如此,男女之情不再纯洁,婚姻亲事也失去了存在地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