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困惑,星川以前同师父关系没那么亲近。

    这时候,君玄捂着胸口咳嗽。

    我:「你怎么了?」

    「方才渡了点灵气给你,现已到极限,我们得快点出去了。」

    「……」

    这个回光返照也太执着了吧。

    我忽然看到莲花根茎处有一本书。

    书上有香味,是星川的味道。

    前面,君玄握紧拳头:「阿饮,我可以打碎幻阵结界,但这样,你师弟的十三瓣莲就养不成了。」

    「你打吧。」

    得了我的应允,君玄暴力砸开结界,他是魔尊,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出乎意料的是,幻阵没了,他人还在。

    见我愣神,君玄伸出手:「还当我是幻觉?醒醒,抓紧为夫的手,为夫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嗯?

    为夫?

    我还在凌乱着,君玄已经卷起我飞了出去。

    他问:「你袖子里是什么?」

    「没什么。」

    我将那本书往里藏了藏,回头又看了眼幻阵。

    那朵莲花飞快地枯萎了。

    「魔尊大人,你不是要杀我?」

    君玄:「杀了你,吾儿就没娘了。」

    「……咳,那你到处找我是为什么?」

    「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

    他说这话的时候,淡漠厌世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点红晕。

    怪纯情的。

    「等等!听说你把找到的阿饮都杀了?」

    「假的,她们觉得魔族生活更好,自愿留下的。」

    「还有喂了魔兽的部下?」

    「他背叛我,不该喂魔兽吗?」

    原来如此!

    全都是曲解!

    晚风阵阵,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檀香。

    我摸不着头脑地问:「可是,你不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媚修玷污了吗?」

    君玄不解地看我:「你在想什么?如果我不想让你碰,你觉得你能有机会?」

    对哦。

    他看着我茅塞顿开的表情,轻轻笑了出来。

    「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嗯?」

    「我其实从来没有失忆过。」

    我:「……」

    好嘛,这人唬我!

    我扁了扁嘴,撇开头,不理他。

    君玄哄我半天,忽然话锋一转。

    「夫人,有笔账我们来算一算。」

    「我们还没成婚,你不许这么叫。」

    「当初为何不辞而别?」君玄严肃地看着我,「不是说好结为夫妻,永不分离吗?」

    「我哪敢招惹魔尊呀,」我委屈道,「我这种小媚修,光是站在你身旁都怕损害了你的威名。」

    「但我不这么想,阿饮,你在茫茫人海里选择了我,是我这辈子最好运的事。而且那是我的头一次——」

    哈?

    他看起冷漠又老道,竟是头一回。

    君玄咳了咳,赶紧岔开话题:「你需要稳固灵气,先随我去魔族,我来帮你。」

    我没拒绝。合欢宗已经被君玄搅得一片狼藉。

    我没去找星川,也不愿同他道别。

    我难以接受——他犯下的这些杀生之孽,竟是因为我。

    没错,那朵十三瓣莲,是为我而种。

    书在袖笼中,似有千斤重。

    我渐渐敛去笑容。

    方才看到的文字,始终缠绕在我脑海。

    「媚骨天成者,五百年一遇。廿五之年,将献祭天道,不得长存。唯有十三瓣莲能复生。」

    而我,已经二十四了。

    即便这样,我也没过多纠结,当时让君玄直接破了幻阵。

    若他知道真相,恐怕也会默许星川的所作所为。

    可是,人各有命。

    我虽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出让他人为我续命的疯狂举动。

    什么狗屁天道。

    若真要死,请让我死得清净些。

    有了君玄的庇护,我干脆在魔族隐居起来。

    但幻阵对我的伤害是巨大的。

    它好像加速我死亡的到来。

    我变得嗜睡,大部分时间精神不济。

    一日,君玄忙完,沾染一身夜露,跑来见我。

    「我听人说,你不愿陪墨墨玩秋千?」

    他问这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

    墨墨就是那条小肥龙。

    「阿饮,你是不喜欢墨墨吗?」

    我摇头:「不,他很可爱,我只是有些累。」

    其实我撒谎了,我刻意跟墨墨保持距离。

    他年纪那么小,未来丧母,多可怜。

    不建立感情,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墨墨想跟你玩,但如果你不方便,也不用勉强自己。」

    他一边安慰我,一边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放在我床头。

    「这是专门带给我的吗?」我笑着问。

    君玄:「月光花一年开一次,我见到,就顺路带来了。」

    骗人,开着月光花的花谷距离魔宫非常远,哪来的顺路?

    想到堂堂魔尊大人,马不停蹄地赶去花谷,就为了给我踩下一束花……

    真可爱。

    我越看君玄越顺眼。

    他探了一下我灵气,有些担心:「怎么这么虚弱?昨天刚替你固灵,今天又虚了。」

    「可能是幻阵的反噬还在吧。」

    「那我替你再固一下。」

    说着,他盘腿坐下。

    但我知道,这是没用的。

    我打趣道:「但我想用更有趣的方式。」

    「什么方式?」

    「你说呢?我可是媚修。」

    君玄怔了一下,耳朵尖立刻红得能滴血。

    谁敢想象,在外面杀伐决断的魔尊大人,回到家其实又乖又纯。

    而且,他不让我叫他君玄。

    只能叫檀郎。

    越叫越来劲那种。

    修炼过后。

    我靠在床边,半梦半醒。

    君玄正替我修手指甲。

    一把小锉刀,被他拿出了魔剑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