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这个头,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

    每三天一次的相处,我们会像情人那般相拥。

    闻渊会在烛火熄灭后缠绵地呼唤我的名字。

    也会将我抱坐在腿上,一同讨论书中的内容。

    我们一起看《乐府》。

    他给我念:「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一字一顿,犹如誓言。

    我听得满心欢喜。

    我逐渐意识到,我是喜欢他的。

    一晃两个月过去,我背后的疤几乎看不见了。

    我爹突然一声令下,打破我和闻渊隐这种秘暧昧的关系。

    我要嫁人了。

    我爹让我嫁给汪公子的时候,我以为是在说笑。

    汪纬,太傅之子。

    相传他有龙阳之癖。

    也就是说,不喜欢女人。

    我爹一定也听说过这个传闻。

    但他是太子党羽,汪太傅乃太子之师,我们两家门当户对。

    我不愿嫁汪纬,可这由不得我。

    一来,我的名声也不怎么样,二来,我爹正需要同太傅强强联合。

    我在书房门口跪了半天,膝盖都快跪碎了,只换来我爹一句威胁:

    「你母亲现在身子如何?她那个病,不能断人参。瓷儿,你可以不嫁,但你应当想想你母亲。」

    我颤抖起来。

    原来他用名贵人参吊着我母亲的命,不是出于发妻情分,而是为了有朝一日牵制我!

    我爹眼中,真的有亲情吗?

    我跌跌撞撞去了那个最偏僻的小院。

    这里冷冷清清,我母亲就终日躺在这儿。

    她已经虚弱到无法下床了,如同一个活死人。

    我想同母亲见一见,可她不愿,她怕我也得了和她一样的病。

    我只能隔着一道竹帘,看看她模糊的、苍老的脸。

    这一个月来,母亲大抵是油尽灯枯,无力应付我。

    有时我在这儿久了点,她就催我离开。

    她说怕我跟她太亲密,会引父亲不快。

    她还教我,要好好同继母和继妹相处。

    我告诉她,父亲让我嫁给一个风评很差的公子。

    母亲居然赞同这个决定。

    这让我很不理解。

    她委婉地说:「瓷儿,你如今的名声也不大好,很难寻到一个好婆家。」

    我愣了一下:「娘,你怎知我名声不好?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

    竹帘后面,我娘也愣了一下,随即咳嗽:「你莫怪娘,是下人告诉我的。」

    我很难过。

    没想到母亲都这样了,还要替我操心。

    我懊恼道:「娘,我其实有心仪的男子,只是他出身不大好……如果嫁给汪纬,我这辈子就完了。」

    「你心仪谁?」

    我没有说。她无奈:「我就知道,为拒婚找的借口吧?」

    「不是,真的……」

    「行了,」她打断我,又开始咳嗽,「说这些无用,汪家可当靠山,你别跟你爹倔,就当为了我。」

    她以身体不佳为由,赶我走。

    我内心涌起悲伤。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吗?

    母亲是我最后的依靠了,我以为她会舍不得我嫁给那种人,可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我觉得自己不是瓷器,而是浮萍,无人在意。

    为了我娘昂贵的救命药,我没有再忤逆父亲。

    闻渊很快就听闻此事。

    他夜里来找我,带着很大怒气。

    「你要嫁人?」

    他捏着我的下巴。

    也不知是蛊虫已经发作,还是生气生的,他眼睛里布满血丝。

    「嗯,嫁给汪太傅之子。」

    「为什么不拒绝?」

    我咧嘴一笑,夜色下,他大抵看不见我眸中的苦涩:「汪家很好啊,权势滔天,可为我遮风挡雨。」

    「你知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说汪纬的?你就甘心嫁给那样一个人?嫁过去你就废了!」

    我哪里不知?

    可我没有选择,在这个问题面前,郡主的头衔只是摆设。

    陛下封我郡主时,只是轻轻一挥手。

    那动作,跟赏赐路边的野狗没有区别。

    我看着闻渊愤怒的眼睛,多么想告诉他我娘的事。

    可我终究没说。

    我不想让人知道,当年那个风光满京城的云夫人,如今半死不活,没有尊严地活着。

    我声音滞涩:「别劝了,这婚我一定要结。」

    闻渊发了一大通脾气。

    他说我终究只是玩弄他,视他为宠物,可他却傻乎乎地,做好了带我私奔的准备。

    听到这儿,我愣了一下。

    「私奔?闻渊,你不是……讨厌我吗?」

    「讨厌,非常讨厌。」他暴躁地说,「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讨厌越着迷,蛊虫不发作的时候,我也想着你,甚至……我都想过不解毒了,这辈子都是你的裙下臣!」

    我舒然一笑。

    有他这话就够了。

    这个晚上,闻渊因为太过生气,不愿意让我解毒。

    我伸手捧着他的脸,主动亲吻他。

    闻渊怒道:「郡主请自重!」

    可最终,他还是一边生气,一边沉溺,随我倒在了重重帷幔之后。

    我同闻渊的事,不知怎么传出了一点风声。

    我爹怕婚礼前出岔子,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闻渊来不了,我只好躲在房里写信。

    我决定最后赌一把,把一切都告诉他,包括我母亲的事。

    这里面还有一个秘密计划,他看了信便知。

    三日后。

    又到了蛊虫发作时,我找了个借口,去见闻渊。

    我急忙把解药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