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去找云莲报仇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等不起。

    我改了主意,不能让她死那么快。

    我母亲生前是怎么被病痛折磨的?

    翘翘窒息而死前是个什么心情?

    我都要让她品尝一番。

    我讨来一瓶毒药。

    它不会让人立刻死亡,但会让身体部位一处处坏死,在这种循序渐进的折磨下,待肝脏全部衰竭,人才会被活活耗死。

    我来到云莲的房间。

    她吃了一惊,为什么护卫没有拦下我?

    我没给她求助的时间,强行把毒药塞进她嘴里。

    她开始不舒服,挣扎,但我还觉得不解气。

    我用一片碎瓷,一点点在她皮肤上划着。

    瓷器就是这样,世人觉得它脆弱,美丽,只能观赏。

    却忘了,越娇薄的瓷器,越是锋利。

    她尖叫,让闻渊救她。

    闻渊听到动静,果真来了。

    云莲像一条死鱼,扑腾到他脚边,哭嚎着:「闻大人救我!这个女人疯了!她要杀我!」

    闻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柔地说出一句残忍的话:「那就让她杀。」

    云莲惊呆了。

    是的,闻渊根本不是来阻止我的。

    他是来帮我的。

    其实我们早就达成了一致。

    那一天,我说我等过你,可你没来之后,闻渊好像被戳中伤心处,目光难过地暗淡下去。

    我倍感疲惫,不想与他多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他不走。

    他怕走了,我就再也不愿见他。

    闻渊沉默很久,最终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不想再让你等了。」

    「瓷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再拦你。」

    我:「那你的计划?」

    闻渊:「线索总能找到的,现在,我只要你开心。」

    后来,就连这瓶毒药,都是通过闻渊的人脉讨来的呢。

    云莲惊恐地望着我们。

    她体内的疼痛不断地加重,她已经说不出连贯的话了,如同一条虫,在地上扭来扭去。

    我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如同催命符。

    我说:「你们母女截了我娘的药,她最后发病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么痛苦吧?」

    「还有,我的翘翘被活埋,她在棺材里挣扎的时候,也是这么痛苦吧?」

    我闭了闭眼,在她的哀嚎声中,流下一滴泪。

    几个时辰过后。

    云莲毫无尊严地死了。

    卸下厚重的心事,我大病了一场。

    我又梦见闻渊问鼎摄政王,但他身边不再有白衣宠姬,我也未被万箭穿心。后来,我又梦见小时候。

    桂花糕这种点心,下人是没资格吃的。

    但翘翘着实好奇,我便给了她一块。

    她一口吞下,差点噎住,我赶紧给她喂了口水。

    后来我娘每次都把桂花糕切成小块,让我们分着吃。

    那时候,翘翘问我:「郡主,你以后想寻个什么样的郎君呀?」

    我说:「要长得好看的。你呢?」

    翘翘:「我不嫁人,我就跟着郡主,因为郡主给我吃桂花糕了,我要一辈子伺候在你和夫人身边。」

    醒来时,泪水把枕头濡湿。

    闻渊就睡在我背后,将我圈入怀里。

    我原本的计划是,大仇得报就离开这里。

    我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看着他拥抱我的姿势,我突然觉得,就这样吧。

    我们来回牵扯,各有苦衷,不断经历误会和错过。

    可兜兜转转之后,枕边人仍然是你。

    也只有你。

    闻渊给过我美好的回忆,我不想连这一点点回忆都失去了。

    我摸索出床底下的包袱。

    闻渊听到动静醒来,看到我正在收拾包袱,顿时慌了神:「你在收拾什么?你要离开?不是说好了吗,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嫌他聒噪,推开他,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这是你给我的牡丹钗,我不喜欢花,原本打算去当了,换成跑路钱,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我把首饰扔到他面前:「你给我换个样式,我平时还能带带。还有这条大红衣裳,我穿不惯,下次送点粉的蓝的好不好?」

    「还有啊,院子里的花挪出去,我春天闻不得花香,你给我种点别的。」

    「对了,你不会还让我继续住这个小院子吧?要是这样,那我还是跑路吧……」

    闻渊连忙答应,欣喜地抱着我,死活不再撒手。

    云莲一死,注定着计划失败。

    闻渊受到责罚。

    但他从不跟我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为了继续追查失踪的兵马,他不得已离开京城,四处调查。

    一个月后,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下马直奔我这里。

    亲昵过后,他才告诉我,事情都办成了。

    我:「是好事,可闻大人怎么还有些凝重?」

    闻渊压低声音:「陛下快不行了。」

    我心中一凛。

    这意味着,「大战」即将开启。

    「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还不用。」顿了顿,他忧心忡忡地说,「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皇位的纷争远比我们想象中激烈,各方厮杀角逐,每天醒来,都会有一个大臣暴毙。

    一日夜里,闻渊匆忙送我上船,船舱里还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孩。

    「那是九皇子。」

    我以为他们失败了,现在要连夜跑路。

    但闻渊说,九皇子年幼,身体也不好,把他留在京城,恐怕顶不住各方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