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

    「大家好,我是陈钧意。在我校健身房偷衣服的嫌疑人已经抓住。请大家广而告之,还我女朋友张晚一个清白。」

    评论区快炸了。

    一些人在道歉。

    一些人在高呼好甜。

    赵赵就是后面那部分。

    她在评论区带节奏,说自己磕得醉生梦死。

    还有人说,这是我校文理科百年一遇的联姻。

    然后前不久那个「张晚和陈钧意的孩子以后学文还是学理」的讨论又被翻了出来。

    甚至还有无聊人士做成了投票……

    我压抑了很多天的心情突然放晴。

    这多亏了陈钧意。

    他这么仗义,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他那个秘密。

    我把陈钧意约出来。

    学校的咖啡馆里,我们面对面坐。

    「陈钧意,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关于我为什么偷闻你衣服。」

    「你说。」

    「我其实得了一种怪病……」

    我把所有状况说了出来。

    陈钧意的表情从惊讶,到皱眉不解,到现在一脸复杂。

    我懂,一般人很难理解这个事。

    更何况他是学物理的。

    陈钧意询问了我的「病情」,我逐一回答。

    最后他问:「是只有我的气味管用吗?」

    我沮丧道:「是的,暂时没发现别的解决方法。很抱歉,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是个变态。」

    我以为他听完会怼我。

    可他笑了。

    嗯?

    不确定,再看看。

    好像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我问,「是觉得我在编故事吗?」

    「没有,我相信你。」

    拜托,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好吗!

    我有点郁闷:「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恰恰相反,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陈钧意道,「既然只有我能帮你,那你早说,我管饱,满足你。」

    这话容易想歪咳咳。

    但,他的确很大方。

    自说开后,陈钧意总是在我面前晃荡。

    图书馆、食堂、操场……我每天能偶遇他八百次,且他变着法子找我约饭。

    有时我下晚课也碰见他。

    他问我吃没吃饭,我说还没。

    他便笑说,好巧,我也没。

    ……可我分明看见他藏在包里、咬了一半的面包。

    几乎每个晚上,他都送我回宿舍。

    美其名曰怕我晚上突然虚脱。

    往往我回到宿舍,看向窗外,会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冲我挥挥手再走。

    「不舒服就打我电话,我随时出来。」

    熄灯前,他总会发上这么一条微信。

    连赵赵都说,我俩看着跟真情侣没区别。

    出于感谢,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陈钧意提议,我带着水去看他打球。

    第一次去,我带了十几瓶水,每个人都有份。

    结果陈钧意脸黑了。

    事后他不太开心地说:「张晚,你下次能不能就带我一个人的水?」

    「啊?怎么了?」

    「人家都有女朋友,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是吗?可我给水的时候,大家都挺开心的啊?

    我没谈过恋爱,不太懂,别骗我。

    又到一周社团日。

    文学社和天文社又双叒叕吵起来了。

    这种原则性问题上,我和陈钧意一如既往,谁也不让谁。

    我:「你们天文社不出去观星,怎么总呆在教室里?」

    他:「你们文学社天天呆在教室里,偶尔出去走走怎么了?」

    我俩一下场,其他人都闭嘴观战。

    文学社怕我一生气跟他分手。

    天文社怕他们社长丢了媳妇。

    于是他们统一战线,开始劝架。

    总之,现场氛围很滑稽。

    但他们并不知道。

    在吵架间隙,没人注意到——

    陈钧意凑到我耳边,轻声问:

    「饱了吗?」

    我承认,我有被撩到。

    他那个带着笑意的语气,低沉悦耳的尾音,很难不动心。

    期末考试周很快过去。

    面对暑假,我犯难了。

    陈钧意是本地人,我则要回南方。

    近乎一个月的假期,我的病怎么办?

    离校那天,陈钧意送我到车站。

    他给我带了好多衣服。

    「这些衣服都没洗过,咳,但是也不脏,你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下。」

    「谢谢,没洗过的最好。」

    ——这对话,听上去是不是很不对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是个变态呢。

    我把这些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忽然从里面掉出一件小的。

    灰色的CALVINKLEIN。

    我石化了。

    「陈钧意!!我就是病死了也不要你的ck!!」

    他赶紧把小灰揣进口袋。

    「这是不小心夹进去的!而且这是洗!过!的!」

    「别狡辩了,变态。」

    「……」

    最后我手忙脚乱地上了车。

    一离开他,那种熟悉的虚弱感又回来了。

    我有点担心,这些衣服真的能够我撑一个月吗?

    事实上。

    答案就是不够!

    假期没过半,陈钧意的衣服就被我妈发现了。

    她狐疑地左看右看:「晚晚,这衣服……」

    「妈!这都是我的衣服,现在流行这种男友风、oversize!」

    我妈费解地拎出一条白背心。

    「那这二道背心也是你的?」

    「是、是的……吧。」

    「在你身上不得穿成连衣裙?」

    我:「……」

    妈妈,你真不是在嘲讽我个子矮?

    「算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时尚。」

    她没深究。

    但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它们给……洗了。

    陈钧意的味道淡了。

    我就算把卫衣抱在鼻子下猛吸,也只能闻到我们家的洗衣液清香。